这庞然灵力全然不像是一人之功,反而更像诸多修士的联手之力。
随着一阵轰鸣,在这诸多灵力的冲击下,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宝华楼终于无力支撑,骤然坍塌,漫天的尘烟中,封澄看到地魔一点点地消失。
地魔的脸上还有几分愕然,她张了张嘴,看着封澄,随即嘴角勾起几分讽笑。
“记住你说过的话。”
话音未落,灵力寸寸吞噬了宝华楼,她消散成烟了。
随着地魔的死去,原本储存在她身体中的魔气喷薄而出。封澄离得近,首当其冲地被魔气波及,毫无征兆地,她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便喷到了赵负雪的袖子上。
赵负雪的脸霎时一呆。
封澄昏昏沉沉地想:地魔的魔气,与海洛斯是同源。
她勉力抬起手,勉强摸了摸赵负雪的脸:“先去救人,宝华楼里活口,有用,他们得活着认罪。”
说完这话,她便眼前一黑,随即不省人事了。
闭目前,是赵负雪花容失色地喊什么的样子。
年轻人,先前还喊打喊杀的,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封澄想。
不知昏迷了多久,又躺了多久,封澄醒来时,腰酸背痛,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酸痛的。
睁眼一看,床顶是青色纱幔,纱上纹路大致是个古体的“陈”字。
似乎已经是晚上了,封澄艰难地坐起身来,身边忽然传来一声:“别动。”
抬眼一看,封澄便忍不住笑了:“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坐在床边的正是赵负雪,他那一身风度翩翩的白衣早已不知丢到了哪里去,现在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衣,黑衣手腕处被皮革扣起,描画的是岁寒三友。惯常垂下的长发被高高地束着,配以黑底描银暗纹的发带,看上去真是又年轻又俊俏。
屋内一灯如豆,赵负雪的膝头放着一本翻开的书,封澄打眼一看,是本写得尚草的医书。
赵负雪垂着眼睛,吹了吹放在床头的汤药,一句话也不说,一勺子杵到封澄嘴边道:“喝药。”
这要看着黑乎乎、黏糊糊的,还散发着一股诡异无比的臭味,封澄干笑两声,作势就要下床:“陈家活口救下来了吗?关在哪里了。”
还未来得及起身,便被一股大力强行拽下,封澄压到床上,登时两眼一黑。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先前她大力镇压赵负雪,现在赵负雪趁人病要人命了,翻天了!
赵负雪单手将她的双手扣到头顶,封澄久病初愈,竟然挣扎不开,赵负雪冷笑一声,用汤匙舀了一勺药汁,就药往封澄嘴里塞。
封澄被狠狠地杵了一勺,药汁入口的刹那,她两眼一花,随即前世今生的大事小事齐齐浮了上来,她心想:这药绝对吃不得,眼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莫不是走马灯都给人干出来了。
她眼珠一转,暗暗憋气,血气霎时堵得满脸通红,然后她大叫道:“要死了!”
赵负雪从小到大没与旁人这般接近过,骤闻此言,他心中却没有半分波澜,抓着封澄的手更是没半分松动的迹象此时此刻,哪有什么男女大防?早就随着封澄的那一口血吐出去了。
他清楚地记得封澄倒在他怀中的景象,一闭眼,都是封澄吐红了他半幅衣袖,摸着他的脸,奄奄一息的模样。
她的身体慢慢地凉在他怀中,赵负雪这几日噩梦不断,循环的都是这一幕。
于是他狞笑道:“要死了也得喝,我守着药炉熬了七天的药,你敢不喝。”
七天?
封澄停止了挣扎,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几天?”
赵负雪道:“你昏迷了十日。”
这十天,鬼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