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其他可讲的,像一只装得满满当当的盒子终于倒空掉,这才缓缓开口:“我始终相信人各有命。有些事命中既然注定了,不该过分强求。”

“那时候您会觉得特别痛苦吗,会不会特别难以接受?”

“该怎么跟你讨论这个问题。”严聿征停了片刻,才告诉边淮,“我在30出头的时候天天和我儿子在一起,他的过分悲观已经产生了自残念头,那时候我不能理解,知道病情发展到他这个地步也无从阻挠,所以就跟他一起自残。因为我想知道,他在伤害自己的时候究竟在想什么,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衬衫袖子卷起来,边淮看清严聿征手臂上一道又一道划的痕,大吃一惊,捂住了嘴。

“伤害自己的肉体很痛苦,”严聿征垂眸,望着那已经消散很多的伤疤,沉声说,“但不至于绝望。我试图阻止他,也试图跟他做同样行为,让他的心灵得到一丝撼动,至少明白他这样做爸爸会痛,会担心,跟他一样煎熬。后来我发现这并没用,活着对我来说是人之常情,对嘉愿而言,却是将他妈妈的意外死亡一次又一次在脑海中上演,那是一种对神经中枢无法停止的折磨、摧残。”

衬衣袖子放下去,严聿征的声音也暗淡了,眸中再也无光。

“我试过很多种方法拯救我的儿子,后来我发现没用。我不停的全世界找医生,买药,来镇定剂,最后发现那不过徒劳而终,因为嘉愿的痛苦,我根本共情不了。”停顿之后,他看向怀里玩他领扣的卓卓。

几十年如一日,他一直在深夜做一个梦魇,他看见自己死去的儿子,也看见那曾经轰烈一时的联姻。

他的婚姻掺杂了太多东西,并不是完全因为爱对方。可一条新生命诞生在这个家庭,在严嘉愿八九岁之前,一家三口同吃同住,是严聿征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

他哪能想到,妻子戴儿子回俄罗斯竟是一道分水岭,自此之后他权势滔天,却注定无妻无子,孤独终老。

“我用了很多年解脱。”严聿征说,“直到有一天,我读到庄子的天地,万物一府,死生同状。那个时候我才是真正的想开,决心不再瞒着我儿子,尊重命运之果。我只是。”

他停住,片刻才道,“没想到嘉愿会用那样激烈的方式死在我面前。在那之前,我一直以为他对这个世界没绝望到这个地步,至少没我想的那么糟。”

36 | 36·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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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淮被这一番话说的浑身发抖,无以回复。

外面响起阵阵鞭炮,院子里十几个孩子拿了礼物,有些回屋,有些约好了去外面点炮仗,其乐融融,满是天真。

他看着那些追逐打闹的孩子,想起在这人多财多的严家几乎人人都只是多福,合家美满,只有严聿征权势顶了天高处不胜寒,却四十六岁仍孤家寡人一个,注定远观羡慕,体会不到天伦之乐,胸口就痛的厉害。

“万物一府,死生同状。”严聿征见卓卓要下地去找哥哥,把这孩子放下来,看着他从自己腿边跌跌撞撞的跑走了,目光也随人远去。

“人活一生能抓住的东西太少,功名利禄,家财万贯,那是老百姓最渴望,也最难得的东西。可谁能想明白,真正该惜的不是财色,更不是官位权利,而是与妻常相伴,有子绕膝跑。”

叹口气,收回目光,严聿征释怀道:“但愿这道理你能懂,不要步我前尘,本末倒置。”

边淮实在不忍,脑袋贴在他胸口,伸臂抱住严聿征:“您不是孤家寡人,我也不是。我有您,而您,从今往后也有我。”

两年陪床他一无所察,想过道德全无,是否给人做了第三者。

被虚荣冲昏头脑,被欲望支配心境,被高潮推下深渊,被荣誉迷乱心智。如今一日,剖开严聿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