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夏季汗流满背,他穿了一件长袖仍觉得冷。

一路从一楼跑到四楼,瞧见狱警在外头站着,心脏都漏跳一拍。

“李冈怎么回事。”边淮喘了几口气,心脏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他怎么好端端的,就”

“他最近表现特别好,上课干活都特别积极,就安排他去厨房帮忙。”狱警说,“没想他发病,突然就来了一刀,切的还特别深。发现情况不对,赶紧把他送过来,多少还是有些晚了,现在只能祈祷血库够用,不然真是可惜。”

边淮眼前一黑,险些坠地。

李冈刚入狱就觉得蒙冤,可惜当时条件差。人证物证都指向对他不利的那面,一直到审判结果下来也没人能证明他清白。

这几年他虽然习惯了在监狱,脑子却被压抑环境弄的思想崎岖,时不时就想不开。

“出现这种事属于一级警备。”狱警说,“他之前各项心理评估都通过,谁都不知道会出现这种情。……”

后面的陈词边淮一个字也听不下去,盯着手术室的门,还有上边那红色的三个字,满脑子混沌一片,像被卡车压过去又退回来,反复碾了十来次。

过了不知多久,他问:“还有几年。”

“什么?”狱警反应过来,也沉默,看向手术室大门,“李冈这段时间表现一直很好,很上个月还减刑,只剩一年。”

“只剩一年。”边淮重复一句,嘴里发苦,神情也涣散,“只剩下一年,他就等不起了?傻吗?是不是傻?”

心里的难受无以附加,老边去世历历在目。边淮想起父亲临终前嘱咐他一定要照顾好弟弟,退后一步,一屁股跌进了椅子,捂住脸来。

深夜的手术室原本宁静,这个点一般也不会再安排什么大型手术,除非急救。

大门紧闭,上面的红灯始终亮而不灭。边淮一头害怕,怕那灯光熄灭出来不好的消息,又盼望赶紧熄灭,李冈捡一条命安全无事,至少别傻的彻底。

十分钟已经是极限,他急的坐不住,站起来,翻到上次刘萍律师给的电话,拨通过去。

上次去没见到人,中间他打了两回电话,对方一直忙线。

这一次边淮再打过去,已经抱了吃闭门羹的心理准备。果然那头还是没接,始终是呼叫等待,不知是入睡,还是陌生号码防备,不知他是谁。

心中的绝望犹如种子迅速发至苍天,他在垃圾桶旁蹲下来,抓了一把头发。原本不想告诉严聿征有关李冈,怕他对自己有负面想法,事到如今别无他法,他犹豫再三还是颤抖着找到号码,拨了出去。

严聿征下午一点飞往杭州参加非遗博览会,此刻正和主办方一起吃饭。

见边淮电话进来,略一思索,挂掉。桌下回信,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