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散去,走前拍了拍边淮,无声安慰他别往心里去,还有下一次。
衡水把人淹透了,他垂头站着,只觉自己像一只冰冻鸵鸟。
就差一个明面上响亮亮的耳光就能将他自尊心振碎满地,化作不值钱的砂石,被人一脚脚踩了去。
人散的差不多,面前一道身影。
边淮抬头,见是洪从南,一咧嘴,冲人伸出手去:“恭喜。”
“谢谢。”洪从南这次真没想到自己能压边淮一头,跟人握了握手,态度收敛许多,“你也别气馁,说实话团长念名单之前我一直以为会是你,没想到最后还是选了我。应该不是看实力,是综合各方面经验什么的。我毕竟比你跳的时间长,而且在剧团里干了十几年,别说男主,就是男二男三男四都演过几百场了。慢慢爬吧,不着急。”
“本来也没什么着急。”情绪来得快散的也快,边淮笑笑,大方道,“团长这么选我能理解。毕竟确实没当过男主,《吉赛尔》又是一部经典大剧,估计我肯定还有什么地方跳失误,得慢慢改进吧。”
见洪从南还有话要说,他实在听不得那些凡尔赛,心中又有几分不服,就抬手打断了:“放心吧师兄,我不会妒忌你,更不会给你使绊子。我是真心恭贺你三人行拿第一。”
他懒得说客套话,也不想听什么虚假的安慰。穿过人群,去找朱薇排列男二号的相关动作。
洪从南心里头石头落下,隐隐觉得窃喜。感情刘兆兴并不是真的偏心边淮,在这种大时刻,他还是能分得清贵贱主次。
尘埃落定,这一瓢兜头凉水让人透心凉。
下午7:00下班,边淮换了衣服,回自己的房车里去。
走之前那些同事都劝他别生气,还有下一次机会,他表面上毫不在意,实则越想越难受,总觉得到嘴的鸭子跑了,他接受不了,也不认可这个结局。
坐在房车里发呆,他把这两年在脑海中捋顺一遍,最后竟忘了自己曾经在白湖芭蕾舞团时过的什么日子。
小地方的舞团没有这样多的要求,那些舞蹈演员也在外面办了舞蹈班,一边教孩子,一边精雕细琢自己的舞技。
从小地方跳出来,来到大城市,可能像他这种人,100个里面也挑不出一个。
他身上确实有运气,只不过大部分押在了遇见严聿征上,当初是他把他送进京市芭蕾舞团这种国家级的单位,放眼望去,两年来的辛酸苦痛只有他自己清楚。
如今得到了同事的认可,却错失了大型舞蹈区的男主角资格,他怎么能认?又怎么愿意?
实在坐不住了,边淮起身,打算去找刘兆兴问个清楚。
房车的门敲了两下,他瞧见是刘兆兴,急忙开门:“团长。”
“他们说你新买了辆房车,就停在剧团,我过来看一眼。”刘兆兴下午没在团里出去办事,此刻穿着西装和皮鞋,扣子板板正正地系着,手上却拿了几瓶啤酒,还有一份炸鸡。
进了房车,东西放在桌上,他环顾周围一眼:“你哪来这么多钱买房车,这大家伙得很贵吧?”
边淮没骗人的习惯,却也不能供出来严聿征,说:“亲戚给买的,觉得我在宿舍跟人家闹矛盾,索性买个这让我搬出来住,离剧团近,方便些。”
刘兆兴随手把房车的门关上,来到沙发坐下,打开啤酒一人一瓶。
他不说这一趟干什么,可师生心连着心,边淮猜得出来是因为男主角选拔的事,也在对面坐下,给他分手套跟筷子。
师徒碰杯,喝了一阵,又吃了一阵。
沉默寡言中,天色渐渐沉下去。
窗户外,广场的灯亮起来,房车一片宁静。除了偶尔的过路人感慨一句真帅,再无其他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