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从青徽身上感受到一种不协调的怪异,就像是这淡泊君子、清隽俊朗的皮囊下蛰伏着混沌怪异的东西,只要被叼住就没有逃离的可能。

颜烟心里头又害怕起来,她想起自己刚才咬了他的手指,还拿他的衣服磨爪子了。

她澄澈的眼一转,瞟见被自己抓得乱糟糟的袖袍,有些心虚,干脆垂下蓬松的大尾巴,遮住被刨到勾丝的那一块绸缎,若无其事的将视线放向别处。

只要看不见,那就不是烟烟干的。

青徽薄薄的眼皮半垂着,看着自己怀里的小兽,她灰青的毛发沾在云白的仙袍上,她湿润的鼻子,可爱的尖牙上都有他留下的气息,让他无比满足。

他微敛眼眸,摆出自己最无害,最温和的神情,刻意放柔嗓音想同小兽说两句话,只是两句也可以,东泽却比他先开口了:“这小家伙受伤,怎么把记忆都伤丢了?”

颜烟一愣,抬头向说话的那个人看去。

她琉璃般的眼眸映衬着日光,干净又透亮,看得东泽少主也忍不住想放缓语气逗一逗她,但友人带着杀意的眼神已经毫不留情刺了过来,东泽少主只得干咳两声,正经地说:“我观小帝姬神魂有损,怕是有些记忆都被迫丢失了。”

“东泽有一寻梦兽,其宝珠可让人回想起遗失的记忆。”

颜烟茫然眨眼,耳朵尖闪了闪,什么寻梦兽?有她威风有她凶猛吗?

东泽少主从乾坤袋中掏出个散发着暖光的莹润珠子,丢给青徽:“她这个得慢慢滋养,一时急不得。不过你说,她还记不记得你?”

青徽两指便接住了那珠子,他垂首去看,小家伙已经完全不在乎他们在讲什么,只是眼巴巴盯着那珠子瞧去了。

他阖眸一笑,没心没肺的小家伙,她怎么会记得他,怎么会知道他正是靠着那些微不足道的记忆反复舔舐,靠着她余留下来的残温等到了现在呢。

她不知道他躲在阴暗逼仄的角落是如何注视着她,如何迷恋她,如何看着她的影子妄想品尝她的甜美,她从来都不知道。

青徽将珠子递给小兽,谨慎又克制地揉了揉她的头,将那些贪婪的念想都尽数隐藏起来,神色淡淡:“不记得也没事。往后,她身边只会有我。”

东泽少主被这句话里深藏的占有欲和邪气激得一颤,无奈说着:“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是怎么被尊称为君子之首的啊。”

“不说那些了,那人出手这样不遮拦,所图肯定不止蛮荒,若不及早处理,天道必定大乱。青徽,你意欲如何?”

青徽只是凝视着小兽蹭着珠子时的可爱样子,漫不经心道:“天道如何,同我何干?”

“届时可能死伤无数,横尸遍布、血流成河啊!”

“那便都死了吧。”

东泽少主轻叹了口气,他就知道,青徽看起来是神君之首,处处都在为天道,为九重天考虑,实则他根本不在乎这一切,谁生谁死他都不在乎,他天生就是如此寡情冷心,凉薄至极。

要说有什么能够左右到他选择的,怕是只有他怀里的那一位了。

“你不在乎苍生不在乎众神,那她呢?”

东泽少主挑眉,如愿瞥见青徽冷情的眼眸眯了起来,他就知道,青徽靠着那点念想奔波百年,无非只是想靠近她一点,再近一点,等到成为她说的喜欢的样子,再出现在她面前。

“待日后小帝姬伤好了,知道了这些事,她该有多伤心?她定然也是想去查个水落石出的。”

东泽少主循循善诱,这件事天上地下只有青徽一人能有本事去查,他不会放过劝说青徽的机会,毕竟一旦天道乱了,东泽也难以自保:“你肯定不忍心看她独自跌跌撞撞的样子吧?”

青徽终于抬起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