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烟有些惊讶,裴川还是个稚童,即使如此他的样貌也很精致,五官看起来非常柔和,甚至可以说是圣洁了,就像是慈悲至极的佛子,只是他身体发冷,被困在痛苦之中眉头紧皱,牙关也死死咬着。

像是被世间苦厄绊住了手脚,正在苦海中沉浮挣扎着一条生路。

或许是药有了些效果,裴川渐渐不再颤抖了。

颜烟隐约间闻到了潮湿被子里的奇怪味道,她干脆把整个被子都掀开来,这一掀,就看见他身上到处的伤,还有膝盖处的乌血了。

不知是磕到的还是别人用利器所伤,他腿上血肉模糊,又因用被子捂着,伤口开始溃烂,甚至开始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热毒和寒意同时在他身上交织,拉扯他仅剩下的生机,把他折磨的不成人形。

颜烟轻轻嘶了一声, 她温柔摸摸裴川的头,因着年岁还小,声音软绵绵的:“裴川,你得活着啊。”

裴川湿润的睫毛颤了颤,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他身上的伤溃烂得严重,血肉模糊让人不忍直视,颜烟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心再看,摸着黑去给他烧了壶热水端过来,然后把那带着霉味的被褥推开,免得再压到他的伤口。

她先是解开了他的上衣,有些地方因为血干涸了,伤口和衣服贴在一起,颜烟不得不用力连同那块皮撕下才行,一撕那鲜血就顺着崩开的皮肉不住地往外流。

这么一丁点大的孩子,伤成这样,如果不是颜烟过来了,都不知道他能不能活过今晚。

颜烟盯着他玉雕般的小脸,眼中满是怜惜。只是她自己看起来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丫头,露出这样的神色倒有点滑稽。

她将手帕用热水浸湿,擦拭过他的上身,反复清洗后他身上的血渐渐止住了。

她侧身拿起旁边的小罐子,里面的药膏清凉滋润,这还是掌事嬷嬷听说她常往太医院跑,以为她是怕以后挨打,特意送的好伤药安抚她的。

颜烟伸出食指刮了一层,然后小心地涂抹在裴川的伤口之上。指尖下的肌肤在颤栗着,很烫,又似乎很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