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

他见马背上的女子发鬓松松垮垮，额前的碎发被她无意咬住了一撮，嘴唇莹润，双眸中氤氲着雾气，平添了几分脆弱。

那脸上香汗淋漓，更是少见的带着惶恐的神情，叫他一时心软。

前头是一簇带刺的草丛，若是继续坐在上面怕是少不了吃苦头，颜烟咬牙，对着沈砚伸出了手。

那一瞬，她就坐在马背上，手腕纤细脆弱，神色惊慌不安，咬唇喊他道：“沈砚，接住我！”

世间万物仿佛都被暂停，只剩下她望过来时信任的眼神，澄澈而颤动的眸子。

沈砚下意识张开双臂，少年郎的胸怀算不上宽广，但她当真毫不犹豫，想也不想就松开了马绳。

红衣翩跹纵身一跃，投入郎君怀中。

随之而来的是满鼻清香，还有铺满整个怀抱的柔软。

沈砚身子瘦弱，这一扑便撑不住连连后退，抱着颜烟一同摔在了草地上。

他用身子做垫挡在颜烟下面，一声闷哼压抑在唇齿间。

他本就才病愈，被她这一扑腾，五脏六腑都皱成一团，隐隐作痛。

她的发丝擦过脸庞，身子柔若无骨趴在沈砚身上，人还没缓过神，呆呆愣愣瞧着他。

如此这般，倒像是受惊的兔子，眼睛也红通通的，不如直接哭出来，沈砚不合时宜的想着。

“沈、沈砚。”颜烟结结巴巴喊着，看着他惨白的脸色，慌忙要从他身上起来。

方才那一跳已经让她腿软了，现在她撑着身子，竟是一时之间使不上力气。

“咳、咳。”沈砚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两声，她挨得太近，那点清香都沾染进他呼吸间，让他睫毛微颤。

“且先起来。”

“我、我腿软了。”颜烟茫然无措，沈砚只好伸出手，让她扶着站起来。

他的目光停留在她朱唇之上，樱口樊素，让人失了心神。

“对、对不起，是那马它不听话。”颜烟乖乖站在一旁，垂着脑袋，像犯错的小孩。

沈砚的目光多了些思量，又想起她从马上的那一跃。

如坠落下界的仙子，带着一片火红，惊慌失措地倒在他怀里。

她竟是这样相信自己吗？

为何？

颜烟自觉丢脸，也不好意思多耽误他，说了两句之后便去找马了。

说来也怪，那马一头扎进丛中反而乖安静下来，见到颜烟来了动了动蹄子，乖巧地望着她。

颜烟气急，插着腰训斥道：“现在怎么停下来了，你方才不是野的很吗！”

马打了个喷嚏，无辜地望着她。

“怕是有人动了手脚。”沈砚慢慢走到她旁边，说了一句后惊觉自己竟然关心起她来了？

她最是爱耍小手段折磨人了，这点腌臜事怕是也做过不少，自己怎么替她操起心来？

就凭那些子虚乌有的猜测吗？

不应当，自己重活一世，万事都更加小心谨慎。

只有她，一直是个变数。

沈砚脸色沉下来，阴恻恻瞟过颜烟的脖颈。

什么事情遇见这女人后都超出了自己的预料，扰乱思绪，不若早些将她除去罢了。

“你说的对。”颜烟转过头，美目间闪过怒气，“还真当我好欺负了不成。”

是了，这才是颜烟，她从不肯吃亏，就是闹个天翻地覆都不为过。

沈砚想起从前的事情，心下厌恶，转身要走，又被颜烟叫住了。

“我瞧你面色苍白，刚才又受我连累，还是早些叫太医看看吧，此事是我不对，回去给你赔礼。”

她说的认真，沈砚觉得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