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突发性耳聋1

凌晨三点十七分，医院的电话刺破寂静。

两人赶到医院时，走廊的灯光惨白得刺眼。

季禾守在病房门口，眼睛通红，声音哽咽，

“先生，老爷子醒了。”

楚绒心里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钝器击中，从指尖到心口都泛起阵阵麻木的疼。

病房里安静得出奇，只有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鹤老爷子竟已坐起身来，靠着床头，氧气面罩下苍老的脸上沟壑纵横，却在看见他们时眯起眼睛，那些皱纹便舒展开来，像枯枝上突然绽开的笑纹。

“鹤钰，昭昭。”

老人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却带着熟悉的温和。

楚绒鼻尖一酸，强忍着泪意上前，

“爷爷......”

老爷子颤巍巍伸出手，同时握住两人的手腕。

“别哭，别难过。”

氧气面罩随着呼吸泛起白雾，他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看，突然瞪眼，

“鹤钰，好孩子，你以后可要好好对昭昭，听到没有？”

那语气凶巴巴的，仿佛还是当年那个拿着戒尺训人的严师。

鹤钰喉结滚动，单膝跪在床前，将老人枯瘦的手紧紧握住，

“听到了。”

老爷子满意地笑起来，眼角挤出两滴浑浊的泪。

他最后看了眼窗外泛白的天色，嘟囔了句“要下雨了”便慢慢合上眼睛，像是困极了的人终于找到安眠的枕头。

监护仪的长鸣声中，楚绒感觉到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正在一点点失去温度。

她再也绷不住，眼泪倏地滚落下来，喉咙里溢出破碎的呜咽。

鹤钰喉结剧烈滚动了几下，伸手将她扶起。她的身子软得不像话，整个人都在发抖，眼泪把他的衬衫前襟浸透了一大片。

他沉默地揽着她往外走，推开门的瞬间，天光乍亮，走廊上已经站满了人。

鹤家一些亲戚，奶奶，二哥，还有她爸妈。

楚绒红着眼，粉唇喏喏，

“妈咪……”

易秋雯正用手帕捂着嘴无声落泪。

所有人的脸上都蒙着一层灰败的悲切，连清晨的光照进来都显得惨淡。

鹤钰感觉到怀里的人突然脱力般往下滑，他收紧手臂，将直挺挺要往后倒的人抱住。

三天后。

阴沉的天空压得很低，铅灰色的云层仿佛触手可及，雨丝细密而冰冷，无声地浸湿了黑色的大理石墓碑，也打湿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肩头。

鹤家私人墓园坐落在半山，苍松翠柏环绕，远处雾霭沉沉，像一幅被水洇开的墨画。

鹤钰站在最前方，一身剪裁锋利的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如松。

他的面容冷峻，下颌紧绷，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旁人看不透的情绪。雨滴顺着他的眉骨滑落，像是无声的泪。

楚绒站在他身侧半步之后，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他的臂弯处，无声地支撑着他。

她穿着一袭黑色长裙，发髻低挽，耳垂上一对素净的珍珠耳环。

鹤家的长辈们站在后排，神情肃穆，偶尔低声交谈，却无人敢僭越规矩。

几位世交家族的掌权者也撑着黑伞，静默地注视着这场葬礼的最后一程。

棺木缓缓降入墓穴，泥土被一铲一铲地覆盖，发出沉闷的声响。

鹤钰的指尖微微发颤，楚绒察觉到了，指尖稍稍收紧，握住他的手，无声地传递着温度。

“爷爷走了。”

鹤钰低声道，嗓音沙哑，像是压抑了太多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