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楚明鸢不觉释然,反而心头燃起一簇小小的火苗,脑海中有千头万绪,又无法言说。
“穿上衣服,出来吧。”
丢下这句话后,她就转身掀帘,朝净室外走去。
萧无咎盯着那道微微摇曳的门帘,唇角翘了翘,复又压平。
想着娘亲的告诫,小心乐极生悲。
半盏茶后,套上件宽松道袍的萧无咎就从净室出来了,头发只是随意地擦干而已,发尾还在滴水,将他肩头的衣料浸湿。
楚明鸢背对着他坐在窗边,案头放着一瓶原本不属于这里的白色小瓷瓶。
萧无咎缓步走到窗边,在楚明鸢的身边坐下。
“你在生气?”他说。
楚明鸢答非所问:“我来给你上药。”
她打开那个白色小瓷瓶,纤细的手指捏起一枚干净的银匙,轻轻蘸取金疮药,擦到他脖子上的伤口上……
药膏渗入伤口的瞬间,青年的肩头微微颤动了一下,伤口周围的肌肤旋即微微绷紧。
楚明鸢立即察觉到了,心似被揪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朝她凑近了些,对着他脖颈的那道伤口轻轻地呼了口气。
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肌肤,带着一丝淡淡的甜香。
“……”萧无咎又是一颤,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疼吗?”楚明鸢微微侧头,抬眼瞥他,目光落在青年低垂的眉眼上,金色的光如丝线般从窗口洒下,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映衬着他肤白如雪,竟有种白瓷般易碎的脆弱。
“疼。”他说,喉结又是微动,眸色渐深。
楚明鸢心中不由得一软,动作不由得放得更轻,以银匙轻轻地将药膏涂抹均匀……
他的眼睫颤了几下,伤口边的皮肤绷得更紧,连脖颈的青筋都跳了两下。
有这么疼吗?楚明鸢直觉地又对着伤口吹气……
某人忍无可忍地以右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同时伸开修长的左臂揽过她的腰身,一下将她整个人罩进怀里,抱到了他膝头。
薄唇轻轻覆上她的,温柔缱绻,又带着几分迫不及待。
……
吻了一会儿,萧无咎喘息着松开楚明鸢,左臂依然抱着她。
见她一脸绯红,凤眼雾蒙蒙的,他又啄了一下她嫣红的樱唇,再退开,这一次,让两人之间留些距离。
“国丧……”他哑着嗓音说,似在解释给她听,又似在告诫自己。
还有两个月二十四天呢。
哎
他垂首将面庞埋进她温暖的颈窝,轻轻磨蹭,口鼻间呼出的气息异常灼热。
楚明鸢倚着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他清冽的气息中,被蹭得脸上热辣辣的。
此时才迟钝地明白过来,他方才那古怪的样子根本就不是因为伤口疼。
楚明鸢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下呼吸,使劲将他的头托了起来,板着脸问:“你到底疼不疼?”
意思是你到底是装的,想使苦肉计让她心疼,还是真的疼?
萧无咎就看着她的眼睛说:“我是人,会受伤,当然也会疼。”
俊美的青年半敞着衣襟,因为方才的耳鬓厮磨,领口又更松,露出白皙坚实的胸膛以及左侧肩头一道陈年旧疤。
洞房花烛夜,情动之时,她不敢看他,却能摸到他肩头的这条疤痕,当时她就想问他,这条足有三寸长的疤是怎么来的?
想问他当时疼吗?
楚明鸢觉得心似又被揪了一下,再看他脖颈处那道明显沾到过水的伤口,又开始不高兴,咬字清晰地说:“既然知道疼,还敢沾水?”
萧无咎眼睫又往下垂了垂,松了口气:原来她并不是因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