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予晟的身体微微一僵,喉头涌起一阵酸涩。

“我很荣幸,”他有些哽咽,“那我不能辜负他的喜欢,以后会代替他好好守护他最爱的妹妹。”

季安然闭了闭眼,忽然开口:“阿晟,你给阿恙唱首歌吧,就那首《少年如昔》。”

“好。”陆予晟毫不犹豫地答应,声音轻柔而坚定。

他清了清干涩的喉咙,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能更舒服地靠在自己怀里。

寂静的墓园里,低沉而温柔的歌声缓缓响起。

唱给怀里的女孩听,也唱给墓碑上那个永远停留在十八岁,笑起来像阳光一样开朗的少年。

一遍又一遍。

直到晨曦的第一缕光,穿透薄雾,温柔地洒在这片沉睡的土地上。

金色的阳光,为冰冷的墓碑镀上了一层暖意。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重生。

看着那轮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的朝阳,他怀里的人动了动。

“阿晟…”

“嗯?”

“我决定了,”季安然的声音依然很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清晰,“我去看心理医生。”

陆予晟抱着她的手臂微微一紧,诧异划过眼底。

他低头看着她,只见她也正仰着头,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在晨曦中,清澈得像一面镜子,映着初升的太阳,也映着他的脸。

她没有停顿,继续说着,语气里带着属于季安然的执拗和坚定。

“我想好了,帕格尼尼大赛的半决赛曲目,我要选…”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流浪者之歌》。”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这才是他认识的季安然

陆予晟整个人愣住,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流浪者之歌》

它是季安然痛苦的根源,是她多年来刻意回避的梦魇,更是季无恙生命最后的绝响。

他以为,经历过那样的伤痛,她会选择永远将这首曲子尘封,再也不去触碰。

可此刻,她却要将这把曾刺痛自己的利刃,化作武器,走上比赛的战场。

这哪里是比赛,分明是一场残酷的凌迟,是要用最锋利的刀,将已经结痂的伤口一寸寸重新剖开,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

然而,这份突如其来的惊愕,很快就被另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释然,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骄傲。

他看着怀里的人,她瘦削的下巴微微扬起,眼中的破碎和迷茫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那股子熟悉的,带着尖锐锋芒的劲儿,又回来了。

这才是他认识的季安然。

她不会做一个封闭起来,用冷漠和疏离武装自己的空壳;也不是一个只能在绝望中崩溃,哭得像个无助孩子的可怜人。

而是那个永远昂着头,就算遍体鳞伤,也要把背脊挺得笔直,用最骄傲的姿态,向全世界宣告自己绝不认输的季安然。

她选择面对,选择用最痛苦的方式,去完成一场与过去的和解,一场盛大的告别。

陆予晟喉结滚动,将那些翻涌的心疼和担忧尽数压下,只剩下满腔的温柔和支持。

他的女孩,终于要走出那片阴霾,重新站在阳光下了。

季安然从他怀里微微退开,晨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让她看起来仿佛透明一般脆弱。

“阿晟,我在医院…待了多久?”她的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却很平静。

陆予晟抬手,帮她把粘在脸颊上的一缕发丝拨到耳后。

“睡了三天。”

“三天?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