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麻省医院已经宣告放弃对她的治疗，这些医生的检查也不过是涂添一道惋惜声罢了。

“帮我多开点止疼药就好，谢谢了。”

看桑妤宁再三坚持，义诊的医生也不好再多言，给她分装了好几袋的药丸子。

拿完药，桑妤宁揣在怀中准备回房间，却在走廊上遇到了霍骁。

他站在朱红大圆柱前，军大衣上落了一层薄雪，正看着她。

第3章

桑妤宁局促的攥着手，彷徨的点头行了个礼，便小心翼翼的准备走。

擦肩而过之际，霍骁突然出声：“什么病要这么多药？”

桑妤宁心下一抖，低低道：“回大帅，只是普通头疼，老毛病了。”

霍骁没接话，他只是盯着这个女人，黝黑的眸子满是深邃。

桑妤宁一时半会无从分辨他的情绪，只能抬脚继续往前走。

但刚走几步身后就传来霍骁的声音。

“桑妤宁，你的性子还真是和从前一模一样。”

霍骁的话如惊雷在她头顶炸响。

桑妤宁僵硬的顿住了步伐，转过身：“你，早就认出我了？”

霍骁与她四目相对：“我说过，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

一瞬间，那些被桑妤宁刻意遗忘的过去，忽然纷至沓来。

十二岁那年桑妤宁被人贩子拐去马戏团扮小丑，擦肩而过的爹娘都没发现她。

霍骁却一眼就认出了桑妤宁。

他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小心地擦掉她脸上的颜料。

“阿宁别怕，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第一眼认出你的。”

是啊，他怎么会不记得自己呢？

只不过一次是爱，一次是恨。

想起前日重逢的场景，桑妤宁绞着手解释。

“我以为你没认出我，所以才没有和你叙旧……”

霍骁语气冷冷：“不叙旧挺好，我也不想让人知道我们以前的关系。”

丢下这句话，他径直走进白雪茫茫的庭院里。

雪落在他的军大衣上，和他当初去北方参军时的模样很像。

不过他身上多了几分征战杀戮堆起来的凌厉和震慑，没了当年的书生气息。

桑妤宁看着他走到大门口的军用吉普车前，车门敞开，伸出一只纤纤玉手。

霍骁轻轻握住，随即上了车，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吉普车里的女人，大抵就是他的未婚妻了。

想起他刚刚丢下的那句话，桑妤宁想自己和他从前的关系，确实不能让别人知道。

更不能让他的未婚妻知道

自己如今这身份，实在不光彩。

倏地，背后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妤宁小姐？！”

听到熟悉的声音，桑妤宁猛地回头。

是王妈！母亲生前的贴身丫鬟。

当初爹娘发丧后，就是她托人发电报给自己的。

看到她桑妤宁又惊又喜：“王妈，你怎么也在这儿？”

王妈咳嗽着解释。

“山城沦陷，奴婢也是逃难至此，没想到竟会遇到小姐。”

她问起桑妤宁的病情，还有以后的打算。

桑妤宁微微一怔，自己这样的人，哪儿还有什么以后。

她进了房间，将手里的药包放在了枕头边。

王妈看着那一堆白色纸袋装着的药丸子，一时愣住。

“您在国外治了七年……病还没好吗？”

桑妤宁笑了笑，假装释然：“嗯，没有。”

王妈眼眶一红，有些无措的攥紧手里的泛旧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