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宋黎也有些发蒙。

没想到陆霖渊喜事不办了，直接扶棺而行。

楚昭思没有提过这种情况，但出殡下葬的事不能耽误，于是吩咐队伍继续前行。

“起灵”

随着一声“起灵”，丧队举殡前行。

陆霖渊扶着棺椁，一步步走着。

每走一步，脑海中就回想起从前和楚昭思的种种。

初见时她孤弱无依，只一双眼睛亮得发烫。他救她一命，也只当是寻常一次救人。

但她却问：“哥哥，我们还会再相见吗？”

他说：“会的。”

再相见，是洛城大疫。她不过及笄之年，却已习得一身非凡医术，不顾自身危险深入城中治疫。他大受震撼，但没有上前相认，只默默护在她身后。

可从百姓口中，他得知了她的姓名和仁义事迹。

原来她从不羡山学成入世，悬壶济世不过一年，却已经在江湖上留下“素手阎罗”的名号，大家都说她一双纤纤玉手，能从阎王手中抢人。

他凝望那素纱下并不惊艳的脸眉目如远山烟雨，却更有一番沉静气度。那是常年被药香浸透的温润，比任何胭脂都更入骨三分。

他想：大齐又多了一位悬壶济世的仁医，真好。

再后来他征战得胜归朝，凯旋宴上太后亲自为他二人赐婚，他猝不及防，想在宴后单独觐见太后辞掉赐婚。却听得侍女们的对话。

“楚医士倾慕将军已久，求得太后亲赐婚，这回可真是心愿得偿了。”

“更让人羡慕的是，太后怕楚医士委屈，特旨将军不许纳妾，只能一心一对楚医士呢！”

“要我说这也是楚医士应得的，她可是救了太后的命呢！”

他回头，却见到楚昭思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眉眼中尽是缱绻柔情。

推辞之事不必再提，她挟恩求嫁，自己的个人心愿与太后的意愿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自此他也再没给她好脸色。

新婚之夜洞房花烛，他接了盖头后却未与她饮合卺酒，更未与她行夫妻敦伦之礼。

“我心中已有所爱，却被你谄媚太后，害得我与心爱之人不能在一起。往后，你只能得一个夫人之名，其余的莫要奢求。”

他清楚的看到她眼中的欣喜破灭。

她替他做的药膳，他不会动一筷箸。

她给他熬的养神汤，他也不会尝一口。

她熬了许久做的鞋袜送来军中，他也只是压箱底。

……

雪簌簌下来，八九月的天气，却白日飞雪。

百姓们感叹：“秋日飞雪，连上天都在可怜楚昭思，天妒英才，英年早逝。”

陆霖渊无知无觉，穿着单薄的中衣，走在越来越大的风雪里。

等到下了葬，他仍旧守在墓碑前，站成了一座丰碑。

柳意如赶过来时，冰冷的风雪已经几乎将他完全掩盖。

“将军，当心风寒……”

第10章

柳意如看着陆霖渊眼中哀恸的模样，心中大颤。

她将披风递上，陆霖渊却仍旧无知无觉。

“将军，将军！”

她又喊了两声，陆霖渊终于回过神。

他低头，扫去了身上的风雪，可心底的寒意却仍是去不掉。

见柳意如痴痴的看着自己，陆霖渊目中流露出几分愧色。

“抱歉，事出突然，我们的婚仪只能改期了。”

柳意如心中有些难受，但也知没有理由怨怼。

“我明白的……”

山风凛凛，吹得她心头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