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早起床干什么,再陪我睡会儿。”
见他赖床不起,高绪如也没多话,依言俯身将其抱住,靠在他暖烘烘的颈窝里闻他身上那股清新的香水味儿。梁旬易松松地揽着他的背,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在他背上抚摸,心情平静、甜蜜得出奇。两人抱了会儿,梁旬易清醒了些,眯缝着眼睛抓了高绪如的头发几下,笑道:“今天的早餐是乳蛋饼、南瓜派和香焗马铃薯吧?”
“你怎么知道?”高绪如明知故问。
“你每天早上来抱我的时候,我都能闻见你身上的味道。”梁旬易舒坦而自在地微笑着,轻轻嗅闻高绪如脖子下边柔软的绸折领,“然后我就知道花园里今天有什么花开了。”
高绪如抬起身体,嘴唇在他额上贴了贴,告诉他:“我看到迷迭香在开花。”
卧室里的窗幔把淡淡的日光遮去大半,木窗格的阴影在帘布上像水波纹一样流动。在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直升机的隆隆声响,这通常是为了消灭果蝇而出动的喷洒马拉硫磷的农用直升机,或许来自宝吾摩山。因为距离隔得太远,所以飞机的噪声显得很温和,犹如一片宁静的海洋。
克莱斯勒停在刚灌溉过的草坪旁,勤快的佣工帮高绪如把行李取去,放进后备箱里。喝完茶房递来的水后,高绪如穿好风衣,体体面面地和梁旬易告别。郦鄞来和他握了最后一次手,高绪如站在门厅里彬彬有礼地与之贴了贴脸。临行前,郦鄞将一只档案袋交给他,说:“里面有你来面试时递交的各项资料,我想我们可能不再需要它了。”
接过牛皮纸袋,微妙的惆怅感充溢着高绪如的心灵。夏尽秋来,时间晃眼而过,如惊鸿掠影。他步出门厅,来到阴凉的屋檐下,放眼望去是秋色撩人的广阔天地。
之后,高绪如抬脚走下石阶,和庄怀禄一道坐进车里。克莱斯勒发动起来,朝前门驶去,车上,高绪如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他看到梁旬易穿着轻便典雅的骆马毛外套,坐在白色的檐廊下面,金毛狗陀螺则温顺而友善地蹲在他身边。几名白虹公司的雇员守在门外,他们将在未来几天里负责家院的安全,直到新的保镖登门入职。
“怎么了?”庄怀禄在转弯处轻踏刹车,扭头瞟瞟高绪如,“一直恋恋不舍的。”
从窗缝里吹来的徐徐微风中飘荡着一丝化学药剂的气味,片刻后,高绪如分辨出那是农药的味道:“没什么,就是有点不适应,大概是呼吸不惯这儿的空气吧。”
汽车沿着乌黑闪亮的柏油路驶出山谷,高绪如看到谷底的溪流边开满了马缨丹。透过丘岗间的缝隙,可以望见笼罩在灰色烟雾里的城市,排排广厦鳞次栉比,绿荫如云的城市公园在这层毒雾下苟延残喘。待开出山下的门禁后,高绪如凝眺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山峦,风吹乌桕树,树上秋阳红。他的思维就像列车疾驰,一下子冲出轨道,跌入了一个无底深渊。
庄怀禄说:“我可以送你去机场,你买张最近的票,想飞哪就飞哪。”
“我暂不打算离开克索罗。”高绪如不假思索道,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翻阅起来,盯着卯吾的照片看了很久,“现在去动物园岛公寓,我在那找了间房,今天约了房东。”
车子从某条岔道开上南行的克索罗高速公路,正巧赶上高峰时期,旁边往市区方向去的车道上堵起了长龙。他们只花了四十分钟就开过了32公里,最后在六号出口下了高速,向东驶过地铁终点站,来到南郊的居民楼附近。不出高绪如所料,该区公寓老旧,一楼的窗户都装着铁栅栏,路边的植物明显疏于打理,露出败相。
两条街外有个酿酒厂,于是空气中到处都飘着酒精分子,就像凌晨四点的酒吧。庄怀禄把车停在一个空位里,高绪如提着箱子,往马路对面的B公寓楼走去。泊在路旁的车屈指可数,高绪如很容易就找到了那辆福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