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几乎干涸,艰难万分地挤出这个字来。

少?年将电话挂掉,起身从花坛中离去。天上就在这个时?候下雪了,天气预报里本没有的,就这么猝不及防地下了。

回去不过几步路,薄薄的一层雪花便已经盖在了他身上,让他的浑身上下都染上了寒霜一般的白。

可他没有觉得冷,也?没有抚去。

他已经没有一丁点力?气,来照顾自己了。

……

第二日一大早,老赵的遗体?送去了殡仪馆。

赵涟清是?第二次来到这里。

或许之?前也?曾来过,但家?里的老人都去世?得早,他没能留下什么记忆。唯一记得的,便是?小学的时?候,母亲癌症去世?,他坐上了同今日一样的黑色面包车,来到了市郊的殡仪馆。

令人惊讶的是?,殡仪馆的人很?多,来来往往,竟然比医院里都热闹。

司机等停车位都等了几分钟,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一入冬,老人家?抗不过去,这里比平时?都拥挤些。”

赵涟清没有搭话,他从昨夜开始就很?少?说话,不吃东西,也?没有喝水。司机早已经习以为常,将车子停好后,打开后备箱,和同事们一起利索地将遗体?运走。

雪还在下。

是?细碎的如同盐粒子一样的雪,落在人身上轻飘飘的,很?快便化成水。

地上本该是?雪白一片,但被来来往往的车轮碾成了一滩污水,不知弄脏了谁的靴子,骂骂咧咧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他来到了大厅,明天在这里举行告别?仪式,现在里头已经开始准备布置。派出所和街道的动作很?快,花圈和花篮已经送上,还有几家?带着摄像机的记者四处张望着,不知道要找谁。

看到赵涟清后,几个人带着话筒便冲了过来。

“您好,请问您是?赵涟清吗?是?赵刚的儿子吗?我?们是?都市报的记者,关于赵警官见义勇为的事情,想采访一下家?属的心情……”

“能不能讲一下你现在的心情如何?”

“悲伤吗?痛苦吗?请问重来一次,你希望父亲挺身而出,下去救人吗?”

“你父亲在派出所干了二十多年,请问有没有别?的事迹跟我?们分享一下?”

少?年一瞬间便被话筒包围了,问题纷至沓来,分不清楚是?用中文说的,还是?用英文说的,也?可能是?用西班牙语、火星语说的。

他现在分辨不出来,也?开不了口?,表情麻木地一步步朝停放着冰棺的大厅走去。

很?快,殡仪馆的保安就过来赶人,那些记者似乎有些不依不饶,但很?快就被赶出门外了。少?年只觉得浑身如千钧之?重,疲惫至极,看到房间角落立着一把椅子,便行尸走肉般坐了上去,缓缓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身子似乎被人扯了扯,他疲惫万分,没有理会。

下一秒,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炸响。

“哥哥!你怎么了!你快睁开眼睛,你快睁开眼睛呀!”

第20章 这个冬夜 她和赵涟清,即使融化,也要……

沈念来到殡仪馆后, 看到的便?是赵涟清闭着眼睛坐在冰棺旁,脸色苍白如纸。

心中立刻涌起排山倒海般的恐慌,她不知从生一股蛮力, 竟一下子挣脱叶阿姨的手掌,冲到了?少年面?前。

他身上一片冰冷, 嘴唇苍白, 哪儿还有昔日温柔的模样?

沈念立刻扑到哥哥身上, 拼命地要将他晃醒。幸好在她打雷般的干嚎下赵涟清的确睁开了?眼睛, 但他很明显是吓醒的,整个?人呆若木鸡般愣了?几秒, 才?回过神来。

“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