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看孩子小,老叶和几个同事帮忙张罗着殡仪馆的事,让赵涟清先去休息休息。赵涟清睡不着,不知为何来到医院的花坛,在花坛里走了一圈。

坚硬的鹅卵石硌着鞋底,十分不舒服。

西北风呼呼吹过,脖子顿时?如同刀割般疼痛,他这才发觉自己匆忙过来,没有拉上外套的拉链,也?没有戴手套,整双手都冻得通红僵硬,怀里像是?揣着一大块冰。

他手忙脚乱地想拉上拉链,可是?手抖得好厉害,像是?失去了知觉,像是?被砍掉的不再受大脑控制的废肢,少?年在寒风中尝试了许久,都没把衣服穿好。

“啪嗒”一声脆响,手机从口?袋里掉了出来,屏幕闪了闪。

壁纸是?沈念和老赵的合影,他们三个人有次去附近自驾游,他在景区的大门给俩人拍了张游客照。

画面上的男人拘谨地站直了身体?,似乎非常不适应镜头,不仅没有笑,浓郁的眉峰还蹙了起来,看起来十分严肃。而一旁的沈念笑嘻嘻地攥住了赵刚的手,满脸天真无邪。

是?做梦吗?

今天晚上,此时?此刻,是?做梦吗?

第二天醒来,老赵就会回来了对不对?他会和往常一样做好早饭,下班后去拿全?家?福的照片,从仓库里找出打孔器,将全?家?福挂在墙上。

他不知道打孔器在哪儿,他甚至不知道仓库的钥匙在哪儿,没有父亲可怎么办呢?谁能告诉他该怎么办才好?他已经没了母亲了,现在彻底孤零零一个人了,诺大的天地间再也?没有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了……

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是?一通电话。赵涟清回过神?,将手机从地上捡起,摁了拨通键。

“喂?”

叶阿姨的声音传来:“涟清啊,你……还好吗?”

“嗯,叶叔叔和我?爸的同事都来了,有他们帮忙,我?还好。”

那边“嗯”了一声,便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才是?试探般问:“你想不想听一听念念的声音?”

念念。

这两个猩红的大字出现在脑海,少?年微微一愣,瞳孔剧烈收缩成了针孔般的大小。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好似方才已经彻底死了一次,如今又活了过来,凌烈的寒风吹得他浑身都在刺痛。

他颤抖着道:“好,我?想、想听听她的声音。”

接到老叶的电话后,叶阿姨便上了门,把念念接了过去。小姑娘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茫然地被叶阿姨牵着:“哥哥,你要去哪儿?”

赵涟清说:“去医院。”

“你生病了吗?”

赵涟清摇摇头:“哥哥马上回来,念念乖,先去叶阿姨家?等一等,好吗?”

小姑娘便什么也?不说了,睁着黑葡萄一般的眼睛看着自己,缓缓点点头。

这是?赵涟清能想起来的最后一面,他心痛如绞地心想,她吹干头发了吗?这么冷的天,怎么就让她湿着头发出门了?

念念,念念啊……他已经不能承受更多了,一丝一毫的离别?都不能再经历了。

“喂,哥哥?”

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唤回了赵涟清的理智。他哑着嗓子道:“念念,头发擦干了没?”

“嗯,叶阿姨一到家?,就给我?吹干了。哥哥……”

“哥哥在,怎么了?”

“是?不是?……赵叔叔出事了……”

赵涟清沉默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电话那边寂静了一瞬,像是?跌入真空。

“你还好吗,哥哥?”

少?年点点头:“哥哥没事,别?担心,你现在在哪儿?今晚怎么睡?

椿?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