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鹤看着他的神明，几乎要将她的面貌刻进灵魂。

他还有最后一个遗憾。

便是月翎忘记了他。

他舔了舔干燥的唇，带着一丝私心。

他缓缓开口：“月翎，我给你讲过故事吧。”

月翎眼中晦暗，沉声应了个‘嗯’字。

得到许可，齐云鹤笑了笑，仿佛尝到了世界上最甜的糖。

他哑声道：

“二十年前，神女在皇城脚下捡到了一个被太监宫女用食物逗弄的孩童，从此便将他养在了膝下。”

“那孩童明明是陛下的孩子，却没有一人将他当一回事，只因为他的母妃是最最低贱的倒夜香的宫女。”

“神女对小皇子很是冷淡，却又十分关爱，小皇子过于聪明招来杀身之祸，神女竟然生生替他挡下一箭。”

说到这，齐云鹤的眸色亮了几分，就连嘴角都挂上了一抹柔和的笑。

月翎知道，他说的是她丢失的记忆，和被她遗忘的齐云鹤。

齐云鹤仿佛陷入了回忆中。

他嘶哑着声音继续说。

“小皇子在神女的庇佑下渐渐长大，不由自主的他爱上了这个庇佑他的神，成为了她最忠实的信徒。”

“神女对他说，她不死不灭，无情也无爱。”

“可小皇子想，神女不死不灭，但是也会痛，她无情无爱，为何却又对太子殿下如此青睐？”

“他以为神女只是因为不喜欢自己，所以才谎称无情无爱，她喜欢的人是太子殿下。”

齐云鹤的眼尾赤红，像一根针狠狠扎了月翎的心口。

第28章

密密麻麻的疼。

喉间几乎哽咽，他还在继续说着：“于是小皇子便生了心魔，非要与太子争个高低，甚至皇位。”

“可他不知道的是，神女的心中却有所爱，可她爱的那个人是小皇子。”

“小皇子逆天而行强行争夺皇位，却被斩杀，神女以性命为代价换小皇子重活一世，却没想到小皇子依旧执迷不悟。”

“直到神女身死，小皇子才明白所有，可一切都晚了。”

有泪落下，砸在尘土中，什么都没有溅起。

齐云鹤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

干涩的眼眶涌出滴滴泪水。

他说：“小皇子欠了很多很多人，他的神女也重新回来了，但神女把他忘了，连同人间的五百年岁月。”

月翎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

这就是她的劫吗？

这便是她的过往吗？

她冷声道：“皇子执拗，神女愚昧，算不上好故事。”

齐云鹤点了点头。

“是啊，所以现在小皇子想明白了，亏欠的总要还，欠的太多便用命来偿还。”

月翎竭力压制着心口的闷痛：“可是你知不知道，以冤魂度体，你会魂飞魄散，再无转世可能。”

“不管什么代价，总该要还不是吗？”

齐云鹤声音是说不出的低沉：“这辈子，我欠了太多人了。”

“你说，如果我的出生再好上一些，如果我没有那么自卑，我们的结局会不会好一些？”

月翎张了张嘴，还未回答。

这时，围观的群众们再次发出骚动。

一个中年男子捂住肺部猛地栽倒在地吐出鲜血，那血中竟然还隐隐带着黑线。

身边的人面色惊恐。

一大片的人乌泱泱的跪了下来，声音里满是恐惧。

“白矖上神，快快动手吧！若是再晚一分，便会多一人伤亡啊！”

“上神保佑，献祭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