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我。

第8章

‘啪嗒’

心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疼，泪却先一步掉下来。

手上的泪水灼热，敲醒他钝木的头。

反应过来后的许平生，疯了似的冲向两个小太监。

“南霜！”

两个小太监毫无防备，被他撞得一个踉跄。

草席落地，斑驳发霉的草席下露出淡粉的衣摆，看着衣角那个熟悉的补丁，许平生只觉得割裂又荒唐。

却仍旧存在渺茫的希望，要去掀开草席的最后一角。

两个小太监平白无故叫人撞了，那人还一副疯疯癫癫的模样，恼了火。

抓着许平生的衣领质问：“你谁啊？”

许平生恍若未闻，只是伸出颤抖的手向草席探去。

见自己被无视，那小太监突然暴起，抬脚就踹在许平生的身上。

“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那一脚不偏不倚踹在许平生的心口，他痛得蜷缩，借此好叫自己的痛少一些。

这时，另一人也加入了这场单方面的殴打。

“和他说那么多干嘛，这就是个疯子！”

拳脚落在身上沉闷的声响听得人牙酸。

许平生紧咬着牙，咽下声声闷哼，艰难向着地上草席裹着的人爬去。

原本修长，透着浅浅筋骨的手背上印着沾了污泥的脚印。

他探着手，掀开草席后整个人滞在原地。

先前存有的侥幸、抱有的微弱的期望在看清席子下的人后顷刻化作齑粉。

从前乖顺的拿着外袍守在院门口等他回来。

坐在灯下眯着眼替他缝补衣服。

笑时眉眼弯弯，鲜活生动的曲南霜此时紧闭双眼，就这样躺在一席破旧斑霉的草席下。

胸中翻涌的悲拗像抵在他的心脏重重锤了两圈，叫他生生吐出一口淤血。

“南霜，南霜……”

许平生像个孩子喊着曲南霜的名字痛哭出声，凄厉又绝望。

声音里的悲痛叫人听得心颤。

两个太监停了手，望着许平生莫名觉得渗人。

两人拿起草席，匆匆卷了曲南霜就要继续往外走。

许平生死死抱着曲南霜的尸体不肯撒手，眼底的疯狂叫两个小太监有些畏缩。

两人看已经出了宫，原本也只打算将尸体扔去乱葬岗草草了事。

如今两人眼一对，索性就不管了。

只临走前又踹了许平生一脚，骂骂咧咧。

“接个晦气的差事，还遇上个疯子，给你给你。”

刚刚单方面的被打，许平生发丝凌乱，身上满是泥泞的脚印，可他全然不在乎。

反而扯着自己干净的里衣，小心地替曲南霜擦拭着脸上已经干涸的血迹。

“不怕南霜，我带你回家。”

说着，许平生将曲南霜小心的背起来。

随后稳步往外走，曲南霜的头埋在他的肩窝，除了再感觉不到温热的呼吸，听不到她叽叽喳喳的说笑外。

和从前他背她回家时没什么两样。

街上人声鼎沸，刚过新年不久，许多商铺上的红灯笼还没有撤下。

许平生就这样带着曲南霜走在大街上，两人就像新婚后背着心爱妻子的夫君一样。

无人知晓这一日是他们的生离死别。

第9章

可也有人觉察出不对。

许平生浑身狼狈，曲南霜的额间硕大暗红的伤口看着十分渗人。

看清的人纷纷后退着远离许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