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听她这么一说,刁氏面上露出了一丝受宠若惊的表情,很快便掩饰下去,人却很识抬举地起了身,“蒙阿嫂不弃,请随我来吧。”
旁人这么说是唐突,谢女若这么说便是抬举了,刁氏压下心中不快,以为她方才那话纯属无心之言,一路引着她和一众婢子往后花园而去。
那花园甚大,横跨赵勇和赵化吉两府的后院,从这边走过去,差不多要从后宅的每间屋子外面经过。
阿筠阿雀一干侍女早得了吩咐,自入府便留心着这宅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十来个婢子,你记一处我记一处,你去一趟茅房、我去讨碗水喝,总能将这后院摸个差不多。谢候卢镝他们自可在前院行走,若真有异常,应是能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韶音缓步四顾,一路走得仪态万方,终于到了后花园,刁氏的鼻尖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
这花园修建得颇是整齐,花草树木都着人精心打理过,不过整齐有余错落不足,看这便少了几分草木葱茏的天然意趣,实是入不得韶音的眼。
刁氏见她一路看看这、摸摸那,还以为她是兴味盎然,只好耐着性子陪她。终于到了一丛叶如宽卵、果若悬灯的奇花之前,刁氏微笑道:“阿嫂请看,这便是那独花兰了。”
“幽兰发清谷,香气满四野,遗世独芳立”,韶音爱怜地抚摸着那花肥圆的叶,语气惋惜道:“独叶一枝花,譬如一世一双人,实是令人神往,可惜这个季节无缘得见了。”
刁氏笑得有些发苦,语气颇生硬道:“哪有什么一世一双人,不过是凑合着在一块度日罢了。”
话落自知失言,又不自然地一笑,“瞧我这人,一张口便是扫兴,阿嫂与阿兄新婚情笃,自是姻缘前定,与我们是不同的。”
说话之间,忽听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谢女身后的婢子们纷纷涌向了杜鹃丛边,围着一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什么。
刁氏定睛一看,原来是谢家那貌若好女的小郎君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正被一众婢子团团围簇在其中,似乎是以其中一婢的后背为卷、以石青为笔,一边看着那早已凋零的杜鹃花丛,一边快速作画。
韶音歉然道:“冬郎无礼,还望见谅。”
刁氏却面露好奇之色,嘴上说着“无妨”,脚下已不由自主地往那边走去。
这等风雅笔墨之事正合她的向往。早就听闻王谢两族翰墨风流,个个都有一手挥毫立就的本事,她早就心向往之,今日既有缘得见,如何能够错过。
韶音勾唇,静静地看着她凑上前去。
很快,待刁氏看清了谢候所画,果然猛地回过头来,满脸都是震惊之色。
第037章 第 37 章
“阿嫂这是什么意思?”
刁氏的愠色从苍白的面皮下浮将上来, 一双红肿的疲眼惊疑不定地盯着韶音看,似乎也想从她的恬淡笑容里看出些什么隐藏的猫腻。
韶音笑着折下一茎独花兰,纤手破开其上垂吊的金黄色玲珑小果, 露出其中红艳艳的小核, 摊在掌心里递给她看, “嗬!这花还会金屋藏娇呢,有趣!”
刁氏颜色几变,心中隐约猜测到她的用意, 嘴上却强自镇定道:“快到饭时了, 还请阿嫂移步花厅, 早些入席吧。”
几个侍女抢先一步拦住她的去路, 阿雀冷笑睥睨,傲然道:“赵夫人留步,我家女郎还有话要问你。”
刁氏惊怒交加, 回眸冷冷盯着韶音, “我以礼待阿嫂,阿嫂却先窥视我府宅的地形,后又说些莫名其妙之语试探于我,如此行径,恐非宾客之道吧?”
她方才看得分明, 谢候所画哪里是什么杜鹃丛,而是整个赵府的布局图!
怪不得谢女今日兴师动众地带了这么多人上门, 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