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谢家全盛之时,这厮岂敢如此猖狂,只怕话刚出口,下一刻便已人头落地!

李勖的神色平静得如同无波无澜的寒潭,似是完全听不出赵勇那话里的侮辱之意一般,只淡淡一笑道:“有伯父坐镇北府,大晋的江山自是固若金汤,李勖倒也无须作那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杞人之忧。”

赵勇蓦地朗声大笑,面上终于现出几分愉悦之色。

韶音难以置信地看向李勖,他转过来时眸光沉沉,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

第035章 第 35 章

韶音心中微动, 他绝非胆小怕事没有血性之人,既隐忍不发,必有他的理由。今日来此另有要事, 不好横生枝节, 她便也暂且忍耐, 待回去再与他问个明白就是了。

心思既定,因便朝谢候示意,谢候自小便是阿姐的应声虫, 又见姐夫如此, 便也只得按捺住, 随着韶音上榻后坐于李勖身侧。

赵勇眸中闪过不屑之意, 又贪看了韶音好几眼,与李勖开了几句十分不合宜的玩笑荤话,接着便旧话重提, 再次说起了荆州之事。

“……上回你说的那些也有几分道理, 驻师潥洲,与豫州形成掎角之势,或可与荆州一较高低。不过,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兵力和地势只是其一, 真要打起来,最要紧的还是粮草。荆州据上游之利, 轻易便可截断运往建康的粮船线路, 京口更在建康下游, 粮饷全靠建康供给, 到时只怕是十分被动啊!”

何氏与司马氏迟早会有一战,此事早已不是秘密, 只是他这话里话外都透着怯战之意,实在不像是北府雄主的作风。

若有了解他过往行事之人,此刻定然能明白他这话背后的意思。

此人虽也勇武善战,却是个首鼠两端之辈。

早年何威盛时,曾暗中联络他一道起兵攻打司马氏,他明面答应,暗中却又觉得力保司马氏的谢氏不可小觑,这一仗没有十足把握,反倒可能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因就临阵反水,与谢氏联手败何,不费吹灰之力便谋得了一个都督做。

如今谢氏日薄西山、兵权尽失,徐州军和北府军尽入他一人之手,他怎么肯冒险与何氏硬碰硬?只怕是又起了倒戈之心,想要旧事重演,谋他一个从龙之功,将位子再往上晋一晋。

赵勇只当谢候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绣花枕头,却不料谢候已将他话中之意听得分明。

谢候虽文质弱流,武德不盛,对这些朝堂之事却是自小就耳濡目染,十分清楚其中厉害。这一听之下顿时心惊,再顾不上方才之辱,只在李勖身侧沉默地听着,留心着他与赵勇所说的每一个字。

李勖敛眉不语,似是在仔细思忖赵勇的话,过了半晌后方才朝着上首郑重道:“都督高瞻远瞩、见识非凡,远非李勖能及。李勖不过一介草民,幸得都督栽培提拔,这才侥幸至今。此等要事但请都督定夺,李勖阵前卒尔,愿为都督马首是瞻!”

赵勇大喜,帐下其余人等均无需他费心,唯有这个李勖令他头疼。

此子寡言少语,却犟直孤傲,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偏偏又如神仙护体,领兵至今从无败绩,在营中极有威望。

若他真不同意,这番筹划即便成了,也得大费上一番周折。

赵勇吃了一颗定心丸,不由开怀笑道:“好!有存之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看着你从小长到大,视你便如半子一般,与阿獠是一样的,不提拔你提拔谁!”

说着看向谢候,话锋一转,语带戏弄道:“谢小郎君,你说是也不是?”

谢候对上姐夫深邃的眸光,只嗤地一声,接着便忿然而起,颇孩子气地答道:“清谈玄言悦耳愉神,浊语俗话则令人头脑昏沉,赵都督言必论打杀,实是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