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太傅和夫人也是不得已,十七娘谅我!”
“师父言重!”韶音急忙将她扶起,“生于乱世之中本已不易,何况女子。”
“十七娘长大了!”凝光眼眶一热。
“这么多年过去,再想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师父这回就安心在府里住下,江北那边我教人留意着,总比您单枪匹马一个人容易些。”
凝光要找的人是她一母同胞的阿姐。
她本是谯郡蒙县人,自幼与阿姐相依为命,早年间何威伐燕时,两军曾交战于蒙县,凝光与阿姐被乱军冲散,自此天各一方。
祸不单行,凝光因貌美被何威部下掳到军中充当营妓,后来又因身段柔软、天资出众被选入乐府成为舞姬。机缘巧合之下,她在习舞的几年里练就了一身功夫,后来被谢夫人以重金赎买,成为韶音的教习,这才算是彻底脱离苦海。
阿姐下落不明,成了凝光的一块心病,是以,她辞别谢家后便重回江北寻亲。可惜中原边境地带历经数年战乱,早就成了一片丘墟,记忆中炊烟袅袅之地,如今已是白骨露野,千里无人。
她不得已又顺着泗水寻到彭城、下邳,一路打探直到广陵,四年里竟是一无所获。索性又渡江回来,京口、建康都走一遭,心里已然是无望了。
韶音听得心下恻然,说是生离,恐怕早成死别,兵荒马乱的年月,有几人能像上官姐弟那么幸运,方才说派人去江北打听,也不过是安慰之语罢了。
凝光苦笑起来,眼角的细纹便有些明显,这么近处看着,两鬓也有了几根黄白驳杂的碎发。
“师父也老了”,她抿了抿鬓角,又转愁为喜,笑道:“此次前来,本就是打算叨扰你些时日的。听说你有了身孕,我和你师妹没有别的本事,凭借一身武艺,也可给你做个护卫,比男子便宜一些。”
“师父!您……您怎么什么都知道!”
韶音欢喜之余难免有些害羞,如今才三个多月,小腹并不明显,日常衣衫又宽大,不知情的人都看不出来她已身怀有孕。若不是身体偶尔不适,就连她自己也常要忘了快要做母亲。
“谁人不知谢十七娘嫁了北府李勖?李夫人有喜,还用得着特地打听?”
凝光笑着打趣她,又拉过她的手上下仔细打量,满眼都是慈爱。
“李将军是当世英雄,你有个好归宿,如今又要瓜熟蒂落,师父也为你高兴。”
“……他不过就是个木头桩子一般的莽夫罢了!这会还不知道人在哪里,什么时候能回来,有什么好的!”
新婚不久的女郎一听人夸赞自己的夫君便要害臊,眸子低低垂着,嘴角却高高翘起,压都压不下去,像是一牙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