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被她这么一抱, 韶音倒有些不知所措, 甚至还有些隐约的不适。

早就不是十三岁的小女郎, 每长一岁就生出一岁的边界,如今就连与阿父撒娇都守着分寸, 再也不似儿时那般随意。

像这样紧密相拥的肢体相触,似乎也只有那个姓李的做起来才不会教她觉得冒犯。

凝光却像是格外激动,将她搂得很紧,韶音便觉得这个拥抱有些漫长,缓了一瞬才将臂弯合拢,轻轻安慰起师父来。

自幼丧母,再没有任何一个女性长辈比师父更亲密,情分到底不同。

忽然,一声锐响从门外传来,凝光像是受了惊吓,一下子将她放开。

韶音循声望去,这才看见门口立着一个瘦削的年轻女郎,与凝光一样的雪肤乌发,只是穿着葛布麻衣、一身短打,背上负着个大行囊。

她脚边散落着刚刚打碎的茶盏,这会儿正朝里面张望。

几个婢子来不及阻拦,都跟在她身后。

她人是立在了门外,眼神却早就跨过门槛,在内室横冲直撞几个来回了,目光与人相接时丝毫不知躲避,有点像是林间野兽。

“不是教你在外头好生等着,你怎么跑进来了!”

凝光皱着眉斥了她了一句,擦了擦眼角,回头与韶音解释:“她叫蒜子,是我三年前在襄阳救下的一个小乞儿,这几年一直都带在身边。这孩子一家老小都死于胡人之手,一早便乞食为生,因无人教导,什么规矩都不懂,性子生得很,阿纨别怪她。”

“这么说来还是师妹”,遭遇又与自家那人极像,韶音不由生出了恻隐之心,便招呼道:“蒜子?你过来。”

凝光赶紧阻拦,“她不懂规矩,小心冲撞了你。”

“无妨,师父莫要与我生分。”

蒜子看向凝光,见她终于点了头,这才迈步入内,见了人也不知道行礼,就那么直勾勾地一个个看过去,看罢了人又直眉楞眼地打量起四周的摆设。

“放下!”

她似乎看上了屏风前那个莲蓬香插,手刚探过去一半,被凝光喝了一声,又讪讪地放了下去。

“你喜欢这个?”

韶音并不介意,教阿雀将香灰清了,东西干干净净递到她手里。

“喜欢便拿去,在师姐府里就和在自家一样,不必拘束。”

蒜子将香插接到手中,果然是爱不释手的模样,刚想要装进背囊,看凝光脸色不好,下一刻便将东西重重地撂了回去,“我不要!”

语调生硬。

“行了,你快出去吧,外头候着我,不要乱摸乱碰,也不要四处乱走!”凝光紧着打发了她,再看韶音不免有些歉然,“不请自来,又带着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孩子,是师父唐突了。

“师父这是哪里的话,您是阿纨的家人,自分别后阿纨没有一日不想念您,如今高兴还来不及呢!”

韶音教婢子们领着蒜子下去转转,吃的玩的尽可着她来,又问凝光:“师父从何处而来,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阿纨好早去接您。如今兵荒马乱,您和蒜子二人在外行走,想起来总教人后怕。”

凝光安慰地朝她笑笑,将这几年的辗转大致讲述一遍,日头已经西斜了。

“原来如此,您可是将我害得好苦!”韶音忍不住埋怨。

姓李的一早就说,没有哪个舞姬能做到她描述的那般神乎其技,除非是功夫过硬,可那便不是舞,而是武了。

当初还以为他是胡诌,安慰自己而已,谁知真被他给说中了,如此倒不是自己练到了瓶颈,而是这门技艺本身就到了顶。

韶音想到此处不由莞尔一笑。

凝光却肃容朝她一揖,“师父是卑微之人,非如此无以自保,当初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