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如何?我不是告诉你了,几万斤的粮草拱手让人,我不甘心!”

“你不是已经得了阿榴?”李俊满腔悲愤无处发泄。

“不够!若李校尉果真对冯都督忠心耿耿,又何必舍不得自己这条性命?”

“你”

李俊看出来了,谢女这是在报复他方才的要挟。

“唉!”他叹了口气,脖子倒还算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杀你做什么?”韶音笑道,看了眼左右,早有人捧着银针和墨汁走上前来。

“你要干什么?”

李俊惊恐地望着她。

阿修罗女收敛起笑容,用琥珀色的大眼仔细地端详起他的脸,嘴里喃喃道:“别怕,听闻我那姐夫冯都督素有仁义之名,我心中仰慕,却始终无缘拜会,不由就让你代我走这一遭,到他那问候一番。”

她话音一落,便有人堵了李俊的嘴,方才为王灵素针灸用的银针再次派上用场,根根饱蘸墨汁,一下下刺入李俊的面皮。

“冯毅小人,寡廉鲜耻,无能无德。”

十二个字,均匀分布在李俊额头和两颊。

韶音目露厌恶,冷声道:“让他滚吧!”

那押运粮草的王建虽未被五花大绑,从旁目睹这一幕,早就被吓得面无人色,上牙碰撞下牙,发出得得得的异声,整个人哆哆嗦嗦地抖着,像一杆被风抽了的空心细竹。

……

江水起伏,忽忽悠悠,潮涨潮落。

韶音这些天常常睡不安稳,总是刚一入睡便心里发慌,觉得人像是在船上一般颠簸着、随波起伏着。睁开眼来只有空空床帷,吊着红枣桂圆串的承尘绣着卷草纹,每一片叶子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辨。枕畔空无一人。

夜深人静之时,人总是会胡思乱想,韶音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溯到江上那日。

当时她许是气疯了,竟然眼皮都没眨一下,便教人将阿榴丢入了江中。

阿榴可恨,却罪不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