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话到此处,叶萧已猜到了他的意思。
“那时我们还不确定何以徐茂书斋的香炉中为何会有此物,如今看来,徐茂在书斋闭门不出的那几夜晚,正是通过某种方法将虫瘿提炼为遇水不化的染料,并将河堤案的账本重新誊写了一份。”
花芜眼中熠熠发光。
叶萧在他身旁坐下,拿起另外一个没被碰过的杯子。
他发现这个小太监只要一谈论起案件,总是一副精力充沛的模样,接着他的话道:
“故而你便猜测,既然那墨汁能够遇水不化,那么会不会我们要找的账本根本不在纸面上,而是被写在了一块绢帛布匹上,被赵翠仙一路‘随身’携带着?”
“嗯!我就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到底还是隔了一条街,我不能够十分确定,所以,你知道赵翠仙在丰山镇的落脚处对不对?”
“你想怎么做?”
叶萧饶有兴致地看着花芜手里的白瓷杯,食指指尖却在自己手中的杯沿轻轻摩挲着。
“如今是春夏之交,天气渐渐回暖,我不信她能忍着不沐浴,待到那时,我们再趁机悄悄偷走她的衣物,便能知晓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
“好是好,谁去?”叶萧半打趣着说。
这时,房门外传来一点动静,有人拍了拍门。
“进。”
是常远办好事情过来同他们汇合了,后面还跟着王冬。
花芜把剩下的那两个杯子也翻转过来,分别斟了水,摆在他们面前,又将刚刚说过的话精炼成几句,与他们说了大致。
最后谈到沐浴偷衣,见大家都没什么反应,便道:“你们若是不方便的话,要不我去?”
她一脸坦然,毫无羞色,直叫人怀疑他根本就是个流氓惯犯。
三人齐齐看向他,都感到有点意外。
“你要去偷看人洗澡?”王冬向花芜再次确认。
“我……”
“好样的啊花芜,”王冬一把勾过她的脖子,“嘿!你小子是不是想女人了。”
“我,我还小吧。”
“小什么小,不小了,今年十七了吧,等办完这个案子,让咱们……”王冬偷偷乜了叶萧一眼,“让咱们这两位师兄帮你在九千岁面前美言几句,做主给你讨个媳妇儿。”
王冬本就是个热闹的人,如今他已接受了叶萧可能隐藏的那层身份,并且打算好好利用起来。
宦官没有根,却仍会有欲。
之前他们在宫里当差,没有这样的机会,如今倒是可以向庆和宫讨个恩典,在外头置办一处小宅,不当值的时候就窝在家里跟媳妇过过小日子。
嫁个宦官虽然不好听,可衣食无忧倒是真的。
于大多数穷苦人家而言,日子能不能过下去,吃得上饭才是首要。
花芜:“我看是你自己想的吧。”
王冬:“嘿你这话怎么说的,我自然也是想的,咱们同一年进的宫,若是在同一时间娶上媳妇,那才叫一个好呢!”
花芜警觉地瞥了叶萧一眼,见他直直地看着自己,甚至还带着几分审视。
每次对上他这样的眼神,她总觉得自己无所遁藏,一时情急心虚,便喊了句:“那敢情好呀!”
叶萧眉目微微一挑,但见常远也巴巴地望着他,“我也想。”
这一个两个的,都跟造反似的,叶萧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又不得不绷紧了神色,拿指节敲了敲桌面。
“庆和宫为圣人之眼,忠君之事,不是你们鸡犬得道之所。”
说罢,他又看向花芜,“你问赵翠仙的住所,她便同我们住在一处。”
“就在此地?”
“就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