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芜不太明白,王冬说过能在京都繁华地段开赌坊的,那起码祖上五代都是能在这都城里呼风唤雨的人物。
就连大渝皇室都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京兆府甚至还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除非是这两家赌坊里头闹出了人命,否则他们绝不会踏进一步。
因为你决计不知道会在这里遇见什么人。
可花芜觉得这说法太夸张,她和王冬进来的那一次,除了三教九流,就没遇上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并且花芜还怀疑上了,就这种地方,真的会有大人物来吗?
萧野没走正门,却是绕着长盛赌坊拐进了旁边的巷子里。
花芜这才发现,原来旁边的巷子里也有道小门,只是这气派比之大门,可要差得远了。
萧野在那道不起眼的小门上按着特有的节奏叩了几声,像是对暗号似的。
小门上先是开了个巴掌大的小洞,露出一双眼睛,霎时又“倏”地一声阖上,紧接着门后传来“咯吱咯吱”的齿轮转动的声音。
这么大阵仗?
她看向萧野。
萧野回了一句,“都是噱头。”
“噢。”花芜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花芜像个乡下孩子进城,好好体会了一把这世间之参差。
富丽堂皇的走道两旁用金粉绘着山水壁画,地面上最正中的地方是由和田玉铺就的一条一尺宽的专道。
他们在上楼。
花芜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控制着眼花来到包房中的。
偌大的包房,四壁刷的是洒金箔,燃着都夷香,味如枣核,一张宽大黄花梨木赌桌,周围正经落座的不过三人。
其余的便是赌妓和赌场里的伙计,这些伙计一个个衣冠楚楚,就这打扮,绝不亚于士族显贵家中数一数二的大管家。
他们刚到的时候,只听得里面不知是谁“哼”了一声。
花芜寻声望去,没找到发声的人,却是一眼看见了其中一人肥胖的十只手指上,套满了金的玉的、金镶玉的、红的蓝的绿的各色宝石。
唯独只留下左手大拇指空着。
詹一指?
花芜心里“咯噔”一下,要不怎么说这赌坊里头除了杀人放火,京兆府不管呢。
大渝京都首富詹葱,有个并不响亮的外号“詹一指”。
这“一指”有两个意思,其一说的是他点石成金的金手指本事,随便指哪儿,哪儿就能赚钱,其二嘛,便是他那唯独一根得空的手指头。
他们进来后,赌桌上的三人只是稍抬了下眼,没有露出半点兴趣的模样。
这里头的人,除了詹葱,其余的两个她并不识得。
其中一个还是个瘦骨嶙峋的老人,样貌穿着皆是平平,第一眼让人觉得是走错了地儿。
可在后来的言语中,竟还能听出詹葱对老人的几分敬重。
花芜被萧野按着坐下,面前是一副牌九。
“怎么办,好紧张。”花芜双唇不动,声如细蚊。
萧野捏了捏她的手,“没事儿,你只要输就行,输得越多越好。”
“就这?”
“嗯,就这。”
“那行,简单,包在我身上。”花芜信誓旦旦。
可半个时辰后……
原先那位瘦骨嶙峋的老人哼了一声,“没意思。”
花芜脸上的笑容都要僵了,就连一向气定神闲的萧野也连连扶额。
这大杀四方的势头是怎么回事?
詹葱此时输得囊中空空,可脸上却是笑意更甚,“杨老,这输钱和赢钱可都不会没意思,把左口袋的钱装进右口袋,那才叫一个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