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步伐那般沉重,离去时却是迫切而轻快的。
长乐宫乃是惠贵妃的居所。
花芜心念百转,惠贵妃杨氏,九皇子魏王之生母,在宋贤晔登位时和谭皇后一同入的宫,也是谭皇后入主后宫之后,斗了二十余年的死对头。
花芜想不明白,一对夫妻,到了这样生死攸关的节骨眼上,还要以是否初一十五来决定是否见面。
只因为他们身处皇室,到处都是利益算计,实在可悲。
直到皇帝的背影消失在浓浓夜色里,桂月宫的宫门才缓缓打开。
桂月宫的宫人见到萧野,竟也没有半分意外,大姑姑苏禾亲自到了宫门口,礼数周全地将这位玉翎卫掌印迎了上去。
“皇后可歇下了?”萧野问。
“等着九千岁呢。”
苏禾抬眼,认真看了萧野一眼,目光再落下的时候,眼尾微漾。
苏禾是皇后身边最贴心的人,她是谭家的表亲,打小被送到皇后身边教导培养,如今不负众望,果然成了谭皇后的左膀右臂。
谁人敢说她不是这大渝后宫中的第二主子,平日里手底下不知使唤着多少人,如今见着大渝第一权臣,也是客客气气的,甚至还有几分低眉顺眼。
花芜从未到过桂月宫。
巡夜太监是低贱的活计,到不了大渝皇宫的核心地带。
想象中的皇后寝宫应当是富丽堂皇才是,可无论是从外观上来看,还是走进去看到的第一眼,花芜都只有一种感受。
那便是冷清。
想起帝后这些年的龃龉,她突然有点明白了,为何此处要被称作“桂月宫”。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大概便是那样的孤独吧。
花芜走到最后头,心里头念着那句诗,不知为何便自然而然地看向了萧野。
在外办案的时候,花芜和他相处随性而自然,自然到令她暂时淡忘了两人之间那些无形的枷锁。
而如今回了京都,更是在大渝皇宫之中,连捂个手都偷偷摸摸,紧张到让她脸红。
花芜心中喟叹不已。
还同情别人的感情做什么呢?
她和萧野之间,也不会容易。
走在前头的那个人似有所感,忽地顿住,转过身来,正好接上她的眸光。
“苏禾姑姑。”
“九千岁有何吩咐?”
听闻萧野开口,苏禾立即止了脚步。
“夜凉了,我这玉翎卫的小伙计身子骨薄,烦请姑姑遣人帮她加件外披。”
萧野冷情冷脸地说完,随即大步走进桂月宫正殿。
也让这份关切没有透出任何可疑。
正殿里,谭皇后半卧在东面的美人榻上,见到来人,没有任何动作。
“是野之来了?”
“皇后娘娘。”
那声音虚幻缥缈,隔着一层碧纱橱传过来,亦如袅袅轻烟。
若非萧野应答,花芜简直难以判断那声音便是由那美人榻上的人影所发。
余御医说谭皇后病入膏肓,犹如山倒,当真无误。
谭皇后一向鲜少在宫中走动,自太子入主东宫后,更是将自己限在桂月宫中。
他的丈夫是大渝天下现在的主人,她的儿子是整个大渝未来的主人。
可她,却也只有这一亩三分地。
因为碧纱橱的缘故,花芜并没有看清谭皇后的样貌。
只记得听人说起过,谭皇后乃是谭氏一族这百年中出过的最出色的人物,无论样貌还是才情,皆是一等。
还有人说谭皇后像极了她的表姐叶芷兰,也就是宋贤晔身为恭王时期的发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