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以晨光命名的阁楼在暗淡的黄昏下,并无特别之处。
花芜手里捏着一把沉甸甸的黄铜钥匙,这把钥匙足有她一只手掌之长,初一看,可辨其做工之惊喜,匙柄的齿梳比之寻常钥匙要精细复杂得多。
“进去吧。”
花芜抬眼,但见平平无奇的两扇菱花格子门,在它们背后,不知关住了多少人、多少个家庭的命运。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钥匙,可钥匙和锁头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对抗的力量,她怎么也对不准锁孔。
一只干燥温热的大掌覆了上来,手心贴着她的手背。
萧野站在她背后,两只大臂夹着她的双肩,一手捏着黄铜锁头,另一只手带着她冲破最后一道关卡。
解扣时,黄铜锁芯发出的一声脆响,在花芜心中响起沉闷的回音。
八年了……
今日,她将会在当年的卷宗里,看到些什么?
卷宗里所记载的一切当真会是当年的真相吗?
不,一定不是!
那么她又是否能从中寻得蛛丝马迹的破绽?
萧野此时微弓着身子,下颌悬在花芜细弱的左肩上,他微微偏头,一双薄唇几乎就要咬在她的耳垂上。
“记住你说过的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独特的嗓音顿挫有致,吐出的气息拍在花芜的耳后下方。
紧接着,他退开身子,姿态从容地与她隔开两步的距离。
像是不愿多加干涉。
可他的存在感太强,每个细微的举动都会在花芜心里带起一阵风。
花芜转身回望他,“你不进去吗?”
萧野沉闷了一息,又上前绕过花芜,拨动了室内的开关,紫来阁阁楼顶端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开,紧接着传来什么东西转动的声响,室内瞬间亮如白昼。
“里头不可使用明火,卷宗亦不可外带,你尽早看完,将卷宗复位,便出来。”
他不进去。
“嗯。”
花芜点头,站定,坚定地转身走进了那个令她无比期待又有点恐惧的地方。
紫来阁密卷室的卷宗按照年份依次存放,并不难找。
当花芜行至密卷室中央的时候,抬头一看,便看见了室内亮如白昼的原因。
阁楼顶端的两片木板大开,上头嵌着一颗她一人怀抱大的圆球,那圆球发着莹莹亮光,既像太阳,又像月亮,既如玉石,又似夜明珠。
然而,就在这颗不知为何物的光源下,正正存放着庆平十七年的所有卷宗。
花芜意外发现,这个特别的年份里,竟只存放了独独一卷案件卷宗。
她颤着手,伸向格子里那个孤零零的卷轴。
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她不知自己即将抓住的是一次洗刷冤情的机会,还是一只即将把她拽向深渊的魔掌。
她抽开裹着卷宗的束绳,席地而坐,将薄卷小心谨慎地摊在手中,那一个个方块字在她手中跳动,那些平日里再熟悉不过的文字突然一个个地变得陌生。
卷宗写道:“庆平十六年,大理寺正南斗山领河堤使一职,前往昌南县修筑昌南河堤……”
花芜双唇紧闭,头疲惫地向后仰靠在存放卷宗的书格上,眼珠子向上转了转,才将心中激起的那点波澜压了下去。
时隔多年,再一次见到那三个字,熟悉又生疏。
只是,那个人,已不再是那个会爱她会训她的活生生的人物,而是卷宗里平躺着的,没有颜色,没有血肉的三个墨水字。
她的父亲,南斗山。
一个时辰过后,花芜已将卷宗反复研读了三遍,却是毫无所获。
这份卷宗的记载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