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永远不知道?阿娘在哪里了”。他问那些东西是不是郑嘉送来,她只说不是,却没有否认郑嘉可能还活着?。假如郑嘉还活着?,那么同样烧毁了面目的薛氏父子,为?什么不能活着??

如此,她对那两样东西异乎寻常的关注,也就有了解释。

只是,她猜想的那个人,是薛演,还是薛临?

三?天后。

一行?人到?达成德州治所在的恒州,王十六弃车乘马,沿着?宽阔的主干道?,细细观察周遭的一切。

临近年关,大部分人家已经清扫干净门楣,装饰上各色彩纸彩绢扎成的花草,街市上摊贩还在营业,高高低低的叫卖声,张奢先前来过,此时便为?她解说成德诸般新事?:“林军师说服李节帅降了租税,还免了这些小生意?过年期间的税赋,所以今年摆摊的特别多。”

王十六紧紧握着?缰绳。薛临曾经说过,三?镇节度使为?维持庞大的军费支出?,对治下百姓苛以重税,如此并非长久之计,若想长治久安,须得减免税负,让百姓能够安居乐业,愿意?留下,整个体制才能更好地运作。

转过街角,不远处的开阔地带是兵营,一队便装的士兵正喜气洋洋往外走,张奢又道?:“这也是林军师的新法,从前军队全年驻守无休,林军师说服李节帅,每年轮换一次,让士兵们也能回?家与家人团聚。”

缰绳越攥越紧,王十六手上勒出?深深的痕迹。这也是薛临说过的,林军师,到?底是不是薛临?

身后有马铃声,一瞬间来到?近前,王十六心中一动,不曾回?头,先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观潮。”

是裴恕,他来得好快。王十六慢慢回?过头来,裴恕眼睫深重的脸映入眼帘。他瘦了许多,脸色是重伤之后不健康的白色,素服麻鞋白玉冠,衬着?冬日苍灰的天色,越发显得萧萧肃肃,出?尘的风姿。

让她的心,不自觉地有点发疼:“你怎么赶得这样急?”

几百里路,竟然这么快追上了她,他伤还没好,又怎么能在这时候长途跋涉?

“不要紧,,”裴恕下马,替她牵着?辔头,“我已经安排了下处,先去歇歇吧。”

他知道?她必定很迫切地想要弄清楚一切,但?大冷的天,她身子又不好,总该让她先歇歇,其他的事?情都可以由他来做。

王十六还想继续看,继续了解更多关于军师的事?,然而看见他胸前包扎的伤,拒绝的话便又咽了回?去:“好。”

裴恕牵着?马,向?僻静街道?走去。以他的身份若是公然在成德露面,既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猜想,也不利于她探查,所以他此行?一概从简,下处也只是找了一个干净便利的客栈而已。

王十六的目光落在他握着?缰绳的手上。从前她骑马回?来,薛临也都是这样为?她牵着?马,送她到?家。

在不知觉的时候,红了眼梢,伸手握住他的手。很凉,他千里迢迢赶来,风餐露宿,想来也是凉的。

裴恕觉到?她手心的暖意?,细细的手指包裹着?他的,她从马背上俯身,迷迷蒙蒙一双眼:“裴恕。”

让他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在难以言说的爱恋中,低低嗯了一声。

王十六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么多话,对他的,对薛临的,混乱着?掺杂在一起,让人再?一次,模糊了他们的区别。紧紧握着?他的手,许久,说出?的全是不相干的话:“裴恕,你今天,穿得好生素净。”

几乎跟她一样了,她也是素服麻鞋,发髻上一根素银簪子,她是为?薛临服丧,那么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