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先前那个说婚事是假的连忙改口,“王女郎跟裴翰林郎才女貌,这才叫天作之合呢!”

车子已经走得远了,这些议论王十六一个字也没听?见,只是沉默地望着窗外。这车子并不是为?他准备,是为她。他知道她性子急,必定是日夜兼程往成德赶,怕她劳累,所以要她坐车。他知道她必定嫌车子慢,多半不肯坐,所以特意?说了自己要坐,让她不能推脱。

他事?事?都能为?她筹划到?极致,他越来越像薛临了。

魏博节度使府。

裴恕处理完公务,已经是三?更过半。伤口隐隐作疼,疲惫到?极点,揉了揉眼睛,推开窗户。

冷冽的空气闯进来,吹散屋里的暖热,头脑一阵清醒。

他知道?她很在意?那件事?,但?他不曾想到?,她竟会抛下一切,亲自去成德求证。

那个人对她很重要,那个人,是谁?

“裴兄。”有人唤了声,裴恕从窗户望出?去,是王存中,独自一人,等?在阶下。

这几天他表奏王全兴为?节度使,安抚魏博各派系,并有意?重新分派兵力,王存中不曾过问,也不曾提出?过任何异议,心思越发难猜。裴恕起身相迎:“二?郎君夤夜到?访,可是有事??”

“有事?与裴兄商议,”王存中掩上门,“裴兄可是打算拆分魏博?”

裴恕顿了顿。来洺州之前他便定下这个策略,拆分河朔三?镇,化解过于集中的兵权,为?朝廷拔除这几个隐患。但?王存中竟能看出?他的打算,让他有些意?外:“二?郎以为?如何?”

“我怎么想,并不重要。”王存中淡淡道?,“我母亲视十六如亲生,我自然也是,裴兄是十六的夫婿,我自然就会支持裴兄。但?我也有条件。”

裴恕看着?他:“二?郎请讲。”

“王全兴我不会留。”王存中道?,“除此以外,悉听?裴兄安排。”

裴恕久久不曾言语。这几日他遍请名医,王全兴的伤却始终不曾好转,他很怀疑王存中私下里动了什么手脚。王全兴并没有子嗣,王焕其他的儿子又都年幼,将来魏博兵权自然还会落到?王存中手里。

但?王存中既然敢找上门来,坦诚相告,这个人,总是可以合作。“我所求只是魏博太平,其他的,我并没有那么计较。”

“有我在一日,魏博便一日是朝廷属地。”王存中抬眉。

许久,裴恕颔首:“贤昆仲之争,我不干涉。”

那么,就是默许了。王存中起身:“多谢裴兄,弟不打扰了。”

他慢慢向?外走去,裴恕起身相送,那个困扰已久的问题重又浮上心头,她那么在意?的人,到?底是谁?除了薛氏父子,她最亲近的就是璃娘,王存中是璃娘的儿子,于这些事?,也许知道?些端倪。“二?郎,我有件事?情想请教,除了令堂和薛家父子,你阿姐还有没有亲近的人?”

王存中思忖着?,摇了摇头:“没有。我母亲说过,阿姐一直跟着?夫人东躲西藏,到?南山之前,在一个地方停留绝不会超过半年。”

不超过半年,那就不大可能有让她如此在意?的人,那么,就还是南山那些人。

她亲口否认了郑嘉,但?薛演和薛临都死了,他亲眼看见了尸首,她亲手埋葬了尸首。

不对。裴恕心中陡然一凛,他亲眼看见的,是薛家父子面目烧毁的尸首,对身份的辨认,靠的是他们身上的衣服和配饰,假如,弄错了呢?

“裴兄?”王存中见他久久不语,出?声询问。

裴恕回?过神来:“二?郎,我明日要去趟成德,府中之事?,还请二?郎费心。”

那日兵戎相见,她对王焕说“杀了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