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缚,由侍卫押解,随着?薛临的队伍在夜色中奔驰。
三军主帅被挟持, 极有可能引发兵变,更何况又在抓捕王焕的紧要关头, 但薛临以他的性命要挟, 稳住他的侍卫不得?声张, 跟着?若无其事?地约见了黄靖, 只说有些紧急军情需要与他一道过去勘察, 黄靖并没有起疑,这场轩然大波最终竟然悄无声息地,瞒过了所有人的耳目。
裴恕隔着?黑沉沉的夜色看了眼薛临,他敢这么做,是吃准了他一力?维持大局, 绝不会因?个人恩怨引发变乱,此人机变练达, 胆识过人, 若非隔着?夺妻之恨, 他一定会大力?引荐入朝,甚至会与之成为知己至交。
但现?在, 永远不可能了。
“哥哥, ”听见前?面王十六带着?关切,温柔的语声, “你累不累,要不要歇歇?”
“我没事?,你累吗?”薛临的声音也?是温存,“累的话我带你一道, 你睡一会儿。”
“不累,”她回过头看着?薛临笑,火把映着?娇艳的容颜,“但若是你想?带我,我也?不会推辞。”
两马并辔而行,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好一对璧人,裴恕低垂着?眼皮。情人之间?,是如此谈话的么?这般无聊,琐碎,根本就是毫无意义,但不知怎的,听在他耳朵里,依旧会激起强烈的怨愤,不甘。
前?世他曾这样跟她谈话吗?一个人怎么能够将前?世全都抛却,像对陌生人一样,对待前?世的夫婿?
地上那双影子突然乱了,王十六跃过马背,跟薛临共乘一骑,原来他们方才说的一道,是这个意思。
裴恕转过脸,向着?火把照不到?的黑暗,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道边不知是什么鸟雀叫了一声,夹在马蹄声声中,衬得?这个夜分外不安宁。王十六靠在薛临怀里,嗅着?他身?上熟悉温暖的气息,觉得?有点?困,眼前?的灯火也?变得?有些朦胧:“我有点?困了。”
薛临从身?后拥着?她,轻声道:“那就睡吧。”
王十六是想?睡了,以往这个时?候她早就睡着?了,因?为她有心疾的缘故,薛临十分关注她的作息,是绝不会让她熬夜的。
但此时?犯着?困,又睡不着?。薛临挟持了裴恕,虽然她相信薛临一定会解决所有的问题,但裴恕毕竟身?份不同?,总让她有点?忐忑:“哥哥,我们去哪里?”
“先去给你治病,”薛临低着?头,在她耳边说道,“我已经命人去接吴大夫了。”
他说话时?,呼吸便拂着?她的耳尖,王十六觉得?痒,很想?回头吻他,可是不行,如今还在路上,那个令人厌恶的裴恕,还跟在后面看着?。
若不是裴恕,他们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虽然她相信薛临肯定能够解决,但一定也?是很麻烦的。
下意识地回头一望,裴恕也?正望着?这边,暗夜里灼灼的目光。
一霎时?恨怒上来,低声向薛临道:“不如杀了他。”
“阿潮,会解决的,”薛临轻轻拍拍她,“不生气了,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误惩罚你自己。”
王十六顿了顿,她猜得?到?薛临为什么不肯杀裴恕,因?为裴恕一身?牵扯着?河朔大局,若是出事?,刚刚稳定的局势立刻就会大乱。薛临太顾全大局,宁可留下后患也?绝不会动裴恕,她爱这样的薛临,但她本能地为他不平,于是更恨裴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