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又睡着了。

心里砰砰跳着,裴恕有些懊恼方才的紧张。他才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婿,就算分开他们也是该当,为什么弄得?如此心虚,就好像他才是那个?偷情的一般?

一念及此,索性?挨着她坐下,手搭在她腰间虚虚搂住,她没有醒,床榻上薛临也没醒,裴恕觉得?眼下这情形有些诡异,然而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感受到她柔软的身体,便再也不想松开,就这么挨着她坐着,不知?什么时候也睡着了。

第一缕日色透进来时,薛临睁开了眼睛。

浑身酸疼着,觉得?好像经过了一段太长太艰难的跋涉,所有的力?气都已经耗尽,但此刻满眼天光照着,让他意识到自己终于还是,回到了人间。

身边呼吸绵长,王十六伏在床边睡着了,手搭在他手边,睡梦中?也紧紧维护的姿势。薛临心头暖着,眼中?泛起淡淡的暖意,没有死,还能再看见她,这感觉真的很好。

第二眼,看见了裴恕。

他挨着她坐在床前,乍一看似乎是在闭目养神,但神色如此安详,细看却是睡着了。薛临看见他的手搭在王十六腰间,守卫和独占的姿态,有些想笑,又有些感慨。

患得?患失的人,何止他自己一个?。

屋里安静得?很,四角放着熏蒸的药物,此时大约是熬干了,淡淡一点清苦的药香,窗外有早起的鸟儿在叫,所有的一切,颜色,声音,气味,都向他昭示着活在世间的证据。

他们帮着他,从老?天手里又多偷了一些时间。当初以为一切都想透了,可以离开了,此时才发?现?,他对世间还有那么多留恋。

那么,好好享用?这偷来的时间,让遗憾少一点,更少一点吧。薛临慢慢闭上眼睛。等她醒来,一定有很多话要跟他说,他得?再睡一会儿,养好精神,好好陪她。

裴恕是第二个?醒来的。

睁开眼先看见王十六的脸,被?睡眠濯洗得?恬静,拂在腮边几缕散下来的头发?。眼梢不自觉地微微翘起,轻轻拈起发?梢,却又不舍得?放回去,只在指上缠着,绕来绕去。

外面有早起的仆童在洒扫庭院,扫帚拂过地面,细微的沙沙声响,榻上薛临合着眼,盖着被?子?也能看见胸口有节律的微微起伏,裴恕放下心来,这样子?,看起来是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应该能恢复了。

等她知?道了,一定很欢喜。她欢喜,那么他就欢喜。

缠在指上的头发?忽地被?拨了一下,她被?他吵醒了,惺忪着睡眼,拽走了那缕头发?:“做什么呢,弄得?人怪痒痒的。”

裴恕看见她微红的双颊,眼睛似是蒙着雾气,忽闪着,向他召唤,心里蓦地痒得?难受,低头向她俯身过来:“观潮。”

近了,更近了,她樱桃似的红唇翘起一点,说不清是嗔怪还是欢迎,应当是欢迎吧,从前她并不是不喜欢他吻她。裴恕低头,握住她的下巴。

王十六预感到会发?生什么,睡意荡然无存,下意识地向榻上瞥一眼,恰恰对上薛临幽深的眸子?。他醒了,正默默看着她。心里突的一跳:“哥哥!”

裴恕急急松手,脸上有些热,掩饰着说道:“你昨夜是不是没睡好,眼底下有点发?青。”

她没理会他,只惊喜着,一声声唤薛临:“哥哥,你醒了?”

“醒了。”声音还是喑哑得?厉害,薛临咳了下,觉得?胸口有些发?疼,连忙又忍住,“阿潮,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