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脚步声?响,周青跑进来?,风尘仆仆,两鬓尘灰:“娘子,你醒了!”
他去了哪里,怎么弄得这么狼狈?王十?六想问问,还?是?说不出话,周青欢喜着又走了:“我去告诉郎君!”
为什么都走了,她找的那个人,在哪里?身体好像不属于自己,王十?六极力挣扎着,到最后也只不过是?微微动了下手指,吴启很快止住她:“夫人刚刚醒来?,身体还?虚弱得很,先喝点水,不着急起动。”
侍婢上前扶起一点,服侍她漱口,喂她喝水,王十?六又尝到了口中的腥气,是?什么,血吗?是?了,她吐了很多?血,所以才满嘴里腥气。
“这个药很有效,看脉象夫人的病根少说去了一半,以后好好调养着,若是?运气好能找到药材再吃上几丸,病根就能全部拔除,跟常人无异了。”吴启拈着胡须,絮絮说道。
她的病,有希望好吗?王十?六早已不再奢望,此时又慢慢生?出希望,在意外的欢喜中,慢慢看过四周。
陌生?的地方,似曾相识的摆设和?布局,是?薛临的卧房吧,从前在南山时,他的房间跟这个差不多?。梦里那个抱着她,温暖他的人是?薛临吧,也唯有他,能让她心安,觉得回到了家。
“以后需要长期服药调养,还?有许多?禁忌夫人也要记着,”吴启还?在说,“莫要劳心劳力,莫要大喜大悲,莫要受伤,更不能生?育。”
不能生?育。凌乱的思绪蓦地停滞,王十?六久久没能反应过来?。不能要孩子么,可她一直都想要生?个孩子,和?薛临的孩子,最好是?女儿,她会好好爱她,所有她不曾得到过的爱,她都会加倍地给?她的女儿,可为什么,不能要孩子?
丝丝缕缕的,似乎是?难过,悄无声?息漫上来?。王十?六微微闭着眼,吴启还?在说话,大部分她没听见,有一些听见了,也只是?没有意义。不能要孩子啊,这件事薛临一定早就知道了吧,毕竟吴启,很早就给?她诊过脉。
他是?因为这个不要她的吗?不,不可能,她太了解他,他不是?这种人。
“阿潮!”门外有人唤,薛临回来?了。
王十?六想答应,发不出声?音,想去迎他,动弹不得,他很快走近了,挨着她在床边坐下,他身上有点凉,手也是?,他的怀抱虽然安稳,但并不是?梦里她找的人。
是?谁呢。王十?六想不出来?,眼梢湿着。
“阿潮不哭,”薛临弯了腰她擦泪,“这个药很有效,眼下虽然难受些,以后就好起来?了。”
不,她不是?为了身体难受,她是?为了,她注定不能拥有,无法?补偿的孩子。她一直以为,她不曾得到过的,她的孩子一定能得到,可她却连孩子都不能有。
眼泪越来?越急,薛临急急忙忙去擦,擦不完,让人心里都刺疼起来?,轻轻拍着她单薄的肩:“阿潮。”
“哥哥,”嘶哑着,终于能发出一点声?音,王十?六筋疲力尽,轻轻靠着他,“我不能,要孩子。”
薛临怔了下,下意识地看了眼吴启:“没关系的阿潮,只要你好好的,怎么样都行。”
是?啊,她怎么能这么贪心,连她自己都时日不多?,怎么能什么都要?若是她早早死了,留下个年?幼的孩子,有多?可怜。不能生?,倒也干净,免得像她一样,受尽苦楚。王十六默默掉着泪,蓦地想起那个潮湿闷热的夜,裴恕伏在她耳边说,给?我生?个孩子。
他一定不知道她不能生?。他心细如发,体贴起来?,连头发丝儿都会替她照顾到,若是?知道了,一定不会说这种让她伤心的话。
“阿潮,”薛临轻轻拍着,抚慰着,“不要紧的,还?有时间,我们再去找药,将来?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