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间不甘到了极点,王十六挣扎起来:“放开我?,裴恕,你?放开我?!”

裴恕低头,看她一眼?。

王十六看见他满布着红血丝的眼?睛,平静到极点,直让人毛骨悚然。她倒宁愿他像上次那样?疯狂,至少那样?,还?有?点活人味儿。

觉得怕,又有?歉疚,还?有?对眼?下境地的愤怒、不甘,这感情如此复杂,自己也难以?分辨,他抱着她径直走向车子?,王十六心里一凛,他马上就要锁住门窗,以?后他再不会给她任何逃跑的机会了。

可是,薛临怎么办?她还?没找到真相,她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拼命挣扎起来,他冷不防,被?她挣脱出来,跳在地上,脚刚踩到实地,他伸手?一拽,她跌跌撞撞又回到他怀里,他依旧不说话,神色淡淡地看她,仿佛她是个跳梁小丑。

她也真是个跳梁小丑,花费这么多?心思筹划安排,到头来不过几个时辰,就轻易被?他捉到。愤懑到了极点,王十六狠狠咬住他的手?。

平静的面具终于出现一丝裂痕,裴恕低眉,看着她因为用力微微鼓起的两?腮,小兽一般,带着野性不驯,仿佛不咬下他一块肉,就绝不罢休。

她咬的是虎口,上次在魏博,他识破她给王焕下毒,她怒恼之?下,咬的也是这里。同样?狠,同样?用尖尖的虎牙咬在骨肉相接处,很快见了血。他倒是很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恨他,他挡了她去找薛临的路了。

让人的怒恼不甘掺杂在惆怅中?,千百倍地增长,几乎难以?抑制。

裴恕抱起她塞进车里,关上了门。

王十六被?他搂在怀里,放在膝上,他靠着车壁坐着,手?臂横过来压住,便是她难以?挣脱的囚笼,嘴里泛着血腥味,车子?开始走了,摇摇晃晃,催人欲睡,她已经十几个时辰没睡,疲累到了极点。

王十六松开口。无能为力的颓丧,功败垂成的不甘,还?有?许多?复杂的情绪全都积攒在一处,咬着牙,自己也说不清是恨是哭:“裴恕,你?为什么就是不肯过我?!”

放过她?裴恕抬眉,有?些想笑:“王观潮,你?可曾放过我??”

是她先招惹的他,他拒绝过,很多?次,他知道他们无论是性情还?是理念都太不相同,他们不是一路人,不该有?的便不能萌芽,可她死死抓住不肯放手?,终是拖着他沉沦,现在他无法自拔了,她却轻轻松松,抽身离去。凭什么?

王十六怔了下,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微张着红唇。

她果然不懂,孩子?似的,对复杂晦涩的情绪缺乏感知,却天然知道该怎么利用别人对她的爱意。跟她争辩有?什么意义?他便是把心挖出来给她,她也未必能懂,就算能懂,她要的依旧只是薛临。裴恕笑了下,转开了脸。

王十六看见他山崖岸岸的侧脸,他棱角分明的唇微微勾起一点,尖刻嘲讽的笑容。他在笑什么,笑她无用?还?是笑她费尽心机,次次都是徒劳?

怒气涌上来,恨恨说道:“到底是谁不放过谁?我早就说了不嫁,你?只管缠着不放,什么意思!”

裴恕猛地转过头。是啊,是他纠缠不放,是他放下自尊,放下所有?的骄傲,明知道是个可笑的替身,依旧追逐她。是他一次一次容忍退让,从无法接受有?第三个人,到甘当?她的退而求其次,可他所有?的真心,只换来她的厌弃。

平静的面具彻底被?撕碎,裴恕一把攥住她的脸:“王观潮,你?当?我?是什么?你?有?兴致,就来招惹,你?没兴致,扔下就走,我岂是你的玩物!”

王十六看见他亮得惊人的眸子?,淬着火一般,将?她小小的影子?按在其中?,他很生气,让她本能地畏惧,然而自己也是诸般不顺心,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