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亦轩忍着尿意穿好寝衣，楚凌才扬声唤王福全进来，小孩乖觉下榻，看宫女流水的伺候帝王净面漱口后，顺手接过王福全拿起的龙袍替楚凌更衣，眼尾还染着哭后的红晕。

小孩正要跪下给他戴腰间的配饰，帝王轻咳一声，手中的物件就被王福全有眼色的拿走，先一步跪过去给楚凌佩戴，“公子膝盖不适，老奴伺候陛下就好。”

洛亦轩笑了笑：“就一会儿，无妨的。”

楚凌拉近小孩，在他嘴角落下一吻：“那也不行，朕心疼。”

洛亦轩很少起的这样早了，楚凌走后自觉去偏殿对着宣纸一筹莫展，满腹尿意无处宣泄，急的他心烦意乱，脑子乱轰轰的想：今日，顾驰便要带大军出征南渊了……

“公子！”顺子气喘吁吁的小跑着进了偏殿：“皇上传召，轿撵已经候着了，请公子速来。”

“现在？”洛亦轩心惊，看了眼未落一笔的宣纸，心凉了半截，这个时辰，陛下理应还在上朝才是。

顺子忙道：“是现在。”

洛亦轩无奈起身，带着满腔疑惑上了软轿，抬轿撵的太监脚程很快，软轿起伏间洛亦轩的尿意愈发难忍，脸色颠的发白，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宫门口。

轿帘被小太监掀开，顺子扶他出轿，入目的是满朝文武整齐的垂手立在宫门处，近些则站的楚凌，顾驰和楚钰，还有几个他没见过的臣子，估摸着都是朝中重臣，才能站在楚凌身侧。

洛亦轩愣了一瞬，眼里闪过一丝措乱，不知该不该跪下行礼，顾驰和楚钰就已经拱手：“皇嫂。”

几位大臣瞬间反应过来，纷纷拱手：“公子万安。”

楚凌笑着将洛亦轩拉近身旁：“都别多礼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说罢就拉着洛亦轩一步一步登上城楼，长阶旋转而上，两人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越走越高。

忽的，男孩被帝王抱起，一双手慌乱的搂住帝王脖颈，远远望去，少年面颊泛红，含羞娇笑。

只怪洛亦轩越走越慢，小腹下坠的尿意更让他举步维艰，楚凌将他一把抱起，“长阶漫漫，朕抱阿轩上去。”

小孩余光瞥见城楼下的百官逐渐变小，楚凌的喘息声越发粗重，羞红了一张脸：“谢谢哥哥……”

王福全跟在末端，也气喘吁吁的趴上了城楼。

洛亦轩满目震惊，宫门外，是密密麻麻，即将出征的将士们，宫门内，是前来送军的文武百官，小孩侧目看楚凌坚韧的眸子，是啊，南渊归顺后，他身侧的男人就是一统天下的千古一帝了。

楚凌攥着洛亦轩的手紧了紧，“阿轩，可有什么想说的？”

洛亦轩心里五味杂陈，沉默着潸然落泪。说什么？说他是如何承欢晋国皇帝身下，哄得他出兵故土，封自己为王的吗？纵然知道实情并非如此，可在天下人眼中，这就是他们所看到的事实。

楚凌抬手拭去洛亦轩眼角滑落的泪珠：“阿轩，想想南渊民不聊生的百姓，日渐空虚的国库，和你那贪恋丹药的父皇。朕不是去侵犯你国土的，而是让你去拯救你的故乡，让它在你手里变的更加富强。”

城楼上的风吹的他眼睛干涩，眼泪很快就风干在脸颊上，他轻点了点头：“阿轩知道，哥哥因为我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我不是不懂进退的人，阿轩知足的。”

楚凌心疼的揽住洛亦轩，“启程吧。”

王福全得令，在城楼的传声筒旁，声音尖锐衔长：“启程！”

顾驰和楚钰一前一后骑马从宫门口穿行而过，走在最前面，身后的大军分列跟在其后，京城里的百姓夹道相送，战马所过之地，扬起阵阵尘土。

大军出行，昭示着南渊皇帝死期将至。

洛亦轩扭头把脸埋进帝王胸膛，无声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