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面朝摇篮中孩子的睡颜,电光火石间,她忽然明白了什么,一瞬间停止了挣扎。
感觉到女子不再反抗,他放下钳制住她的手。
月红菱直起身子,指尖掐得生白,眼中带着不可置信
“薛淙郢,五年前,你早就知道我怀孕,是吧?”
见他的表情有丝僵硬,回过神后眼神越发阴沉,抿唇不语。她也知道了答案。
她闭上眼睛,这场迟到五年的真相,她竟不知作何面对。
难怪。
难怪他从不提那个孩子。
原来,是他亲手杀的。
薛淙郢冷眼旁观她的痛苦,他天生冷心冷肺,亲情缘薄,情爱之事无则矣有则用。
他的母亲厌恶的唾骂过他的自私冷血,妻子绝望的哭诉过他的薄情寡义,他仿佛天生便是一个权力机器,逐权外皆为浮云。
除了月红菱。
当初的情话并非全是虚假,即使有哄骗的成分,他也不得不承认,那份心动是真的。
他着迷过,徘徊过,甚至与她相爱过。
他有着足够的自信去掌握这份情爱,因此,他放任它肆意生长,那段时日,他几乎遵循着本能去爱她。
有什么好物都堆到她的案头,什么美景都想策马带她去观赏。
当他在扮演一个合格爱人的同时,心中也有一个声音告诉他:情爱的迷雾终会散去,要懂得及时抽身。
他是何时从这场爱潮中先醒的,莫约便是探到月红菱喜脉的那天。
霎时,朦胧的迷雾褪去,他变得异常清醒。
那一刻,他便知,这出戏在他这里提前结束了。
之后的一切异常明了,隐瞒、落胎、哄骗、利用,做这些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冷漠到手起刀落的对象似乎完全不是他曾经的爱人,他甚至感觉不到愧疚。
登基以后,月红菱成了心中的隐患,理智告诉他,要除了她,但始终下不去手。
那便放她离开,但他也不愿意。
月红菱这样的女子,一旦放飞,便天高地远再也不会回来,他似乎也不能接受。
最终,他选择将她留在皇家,即使她远赴西芹,也就好像一只飘远的风筝,线始终在他手里捏着。
直到西芹的上报文书传来时,他正在案头批折子。
宗人府府尹与他奏这湖王妃有喜时,他一时竟未反应过来湖王妃是谁。
自她大婚那日,他几乎没有想起她,月红菱这个名字也不知多久未念起。
他只当她始终在自己掌控范围内的某一角落活着,即使是湖王府,也不过如他的后院一般,置了块居处让她生存。
但她好像没有这个自觉。
派去西芹的太监将他们在湖王府生活的样子一一绘下,置于他的案头。
他看着那册子看了一夜,第一次,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愤怒和背叛,他想刺死里面那几张笑意盈盈的脸,或者让他们掩面痛哭,总之不该如此幸福。
至少不能比他幸福。
明明他得到了想要的一切,但偏偏抬起头还是空荡荡的屋子。
不。是他的心空荡荡。
待怒火平息,他又拿起那册子看了自虐式的看了一遍遍,最终停留在女子的靥容上,反复摩擦。
是时候收回风筝线,让她回来了。他想。
回到自己身边,他可以原谅她的背叛,原谅她为他人生儿育女,他也可以像曾经那样宠爱她,可以容忍她的怪诞思想,只要她待在自己身边。
但她眼里写满了抗拒,没有人比他清楚她为何抗拒,曾经他也用同样的方法困住了她。
她爱上了那痴傻儿。
金兰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