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施主。”

主持捧着笔墨到容谙面前,“本寺原先的匾额已看不出所写何字,寺庙既是施主出银所修,老衲请施主另赐一名。”

容谙不推却,沉吟稍许,落下“异熟”二字。

主持看后,道:“众生造善恶,如影恒逐形。异熟寺,甚好。”

寺庙落成那日,帝京里各府女眷相邀同行。

夜幕降临,容谙正欲去长公主府,长右递给他一道帖子,是安南侯府老夫人宁氏邀柳氏明日同去异熟寺。

“推了吧,就说老夫人身子不适,不宜出行。”

雪天路滑,长右摔了一跤,帖子好巧不巧落在柳氏脚边。

主仆二人当即变了脸色。

柳氏看完帖子上的内容,缓缓合上。

她问:“安儿,娘的存在是否让你为难?”

容谙道:“不曾为难。”

“那是为娘给你丢人了?”

“没有!”

柳氏把请帖往容谙面前一递:“那这是为何?”

“……”

容谙哑然,他攥紧拳头,郑重开口:“母亲,孩儿有一事要与母亲坦言。”

那一夜,长右惴惴不安守在书房外,他听不见里边的谈话,但听到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

“众生造善恶,如影恒逐形。”出自《大宝积经》,意为众生造下的善业或恶业会如影随形,果报虽迟但到。

“异熟”为佛教用语,旧译为“果报”。今生造下的因,来世必得果报。

(容谙取“异熟寺”是他前世今生的因果。)

第205章 离心

赵徽鸾挺着六个月大的孕肚趁夜到容府,容谙正跪在柳氏的小院外,院门紧闭。

容谙垂着眼,视野里晃进来一片白狐裘斗篷,他弯了弯唇。

“殿下怎么来了?”

见赵徽鸾作势弯腰来扶他,他先起来了,握上赵徽鸾微凉的指尖。

“长右这臭小子,越来越会自个拿主意了。”

被点到名的长右缩了缩脑袋,默默隐入夜色中。

“本宫想容卿了。”

指尖抚上容谙左颊,那里落着的指痕依然清晰可见。

赵徽鸾不禁目露心疼:“疼吗?”

软软的语调听得容谙心头一片柔软。他摇摇头表示不疼,眼眶却逐渐微红。

柳氏恼他明知自己思子心切,却百般欺瞒,更恼他不同意自己与云嵩相认,阻她享母子天伦。

母子失散一十七年,她为何不能相认?

容谙把个中缘由掰开了、揉碎了讲给她听,她就是听不进去。

“逢歌是娘十月怀胎、九死一生才保下来的,娘当年因他险些命丧黄泉,安儿你忘了吗?逢歌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天底下断没有不让亲娘认亲生子的道理!”

“母亲,不是不让认,是不能认。孩儿与云嵩地位特殊,一旦相认,云容两府恐有灭顶之灾!孩儿刚与母亲说的孟京与萧氏案便是前车之鉴。”

“够了!”

柳氏不想在听这些乱七八糟的大道理,她不信认个亲而已,还能让官家老爷砍了头。天底下失散的母子那么多,难道都不能认了吗?

“安儿,你是不是铁了心不许母亲认回逢歌?”

“是。”

尾音尚留在唇齿间,便在响亮的巴掌声中戛然而止。

柳氏恨恨瞪着他,悲怆至极:“容谙,你好狠的心。”

不是安儿,是容谙。

“母、母亲……”

容谙顶着面颊火辣辣的疼痛,眼神有一瞬茫然无措。

柳氏恼怒悲痛之余,低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