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徽鸾明白过来,容谙尚在孝期,确实不适合与她过于亲密,点头道了声“好”。

容谙捋了捋她鬓边碎发,起身把矮几撤下,赵徽鸾很贴心地给他抱来了枕头。

“殿下也去歇息吧。”

赵徽鸾坐在脚踏上,杵着下巴与他对视:“本宫白日里睡多了,不累。”

说着,伸出手t摸摸容谙眉心:“睡吧。”

可是容谙睡得并不安稳,他的眉心时不时蹙起,赵徽鸾便一直轻抚着,可她怎么也抚不平容谙眉间的褶痕。

她坐到容谙旁边,倾身上前,在两唇相距分毫之时,她顿住了,往上移了移,吻在容谙眉心。

唇下褶痕淡去了。

赵徽鸾撤开身,便见容谙睁着眼。

“吵醒你啦?”赵徽鸾嗓音压得极低。

容谙不答,只眼眸深深地望着赵徽鸾。良久,才哑声道:“殿下,是臣错了。对不起殿下,臣不该留下你一人。”

喑哑的嗓音带着浓重的愧疚与自责,赵徽鸾伏身贴在他胸口,柔声安抚。

“没关系啊容卿,你看眼下新政还在,本宫与孩子也都安好。”

只是她的容卿失去了父亲。

赵徽鸾掩下心中酸涩,伸手盖在了容谙眼上。

翌日醒来,已日上三竿。

赵徽鸾从床上惊坐而起,屋子里安安静静没有声响。她绕过屏风出来,瞧见窗边矮榻上摆着小几,干净整洁,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她心头一慌,快步冲向门口,拉开门。

容谙坐在庭院里,医女恭敬立于边上,正低着脑袋回话。听见动静,他侧目望过来,当即蹙起了眉头。

“下去吧。”

容谙屏退医女,刚来到赵徽鸾面前,便见人瘪着嘴巴同他哭唧唧道:“本宫还以为昨晚是做梦呢!”

果然更爱哭鼻子了。

容谙将人抱回屋里,想给她穿鞋袜,赵徽鸾却缩回脚,盘膝坐在矮榻上,有些不大好意思方才的失态。

“昨夜未曾问你,江陵的事都处理好了?”

容谙道:“大体处理好了,还差一些,长右会以臣的身份善后的,不日也该回京了。”

“以你的身份?”赵徽鸾不解。

容谙见惜春几人送早膳进来,便未再接话。

两人用膳用到一半,容谙忽道:“殿下,臣想杀一人。”

他说的云淡风轻,甚至给赵徽鸾夹了一筷子菜。

赵徽鸾心知容谙在江陵应是查到容老真正的死因。只是贼人狡猾,不留证据,无法将其绳之以法,但杀父之仇不能不报。

她细嚼慢咽,以同样云淡风轻的口吻,回道:“或许,你与本宫想杀的是同一人。”

长公主拒婚户部侍郎傅旭初一事很快在燕都传开,萧青阑带着最新消息来长公主府,见到本该在江陵的容谙出现在赵徽鸾身边,他并没有讶异。

只是他来的实在不凑巧。

容谙接过医女奉上的汤药,赵徽鸾噘着嘴别过脸逃避。容谙温声哄她,她才不情不愿接过,喝完后一张小脸苦得几乎皱到了一块,随后张开嘴,叼走容谙递到她唇边的蜜饯。

可萧青阑记得,日前他所见赵徽鸾都是憋着一口气一饮而尽,然后再以极快的速度往嘴里塞颗蜜饯,就与他继续谈正事。有时候,连蜜饯也可以不要。

也只有在容谙面前,赵徽鸾身上才会多出来许多小女孩的娇气。

会撒娇,会耍赖,会故意逗对方心疼,还会特意哄人开心殿下说,那叫“情趣”。

那都是只为一人绽放的赵徽鸾,只偶然间让萧青阑有幸窥见一眼。

“净之,你准备准备,随本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