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馥把信折好塞回信封,又看向雨幕:“五月汛,六月涝,白榆,洛河下游齐鲁地,现在如何了?”
白榆回道:“雨水较往年更丰沛,河水增量也与日俱增,数月前工部已提前在齐鲁疏通河道,但就目前情形,六月涝怕是要成真了。”
元馥掂了掂手中信封,见白榆面露异色:“还有什么事?”
“齐鲁百姓都在传朝有奸佞不除,天必遣之。那是陶监正死前说的话。他曾说奸佞属水,再不久,温阁老怕是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元馥微微颔首,又朝白榆晃了晃信:“阁老心里明白着呢!这不,江南事了,他趁自己还在这个位置上,急着召本官回京呢。”
见白榆面露忧色,元馥道:“白榆,本官身后,从来都不是温鸿。你以为残害傅氏满门的仅仅是江南这些仕宦吗?”
说着,元馥笑意又冷了几分:“江南、孙彦,只是开始。”
话音落,他举步离开,一脚踩过积着血水的浅坑里,他的身形都未动半分。
元馥北上回京那日,织造局里的小内侍阿笙望着檐下的雨水,仰头叹息。经过他身后的萧青阑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好险将人踹进雨里。
“怎么?就这么想赶咱家离开?”
阿笙委屈巴巴地揉着屁股跟在萧青阑后边。
“奴才替大人委屈嘛。您都在这一年了,殿下也不召你回去吗?”
萧青阑捏着手腕,闻言,一记冰冷的眼刀扫过去:“殿下的心思,你也敢置喙?”
阿笙缩了缩脑袋,不敢再吭声。
却听萧青阑又道:“咱家若回京,肯定把你带上。”
“真的?”阿笙惊喜欢呼。
萧青阑睨了他一眼:“咱家把你扔东厂里好好历练历练。”
“大、大人,这倒也不必。”
阿笙哭丧着脸,萧青阑懒得在同他多话,垂下眼,盖住眼中的落寞。
元馥一行北上并不顺利,他被大雨困在半途,等着他入京安排后手的温鸿急得焦头烂额。便在这时,齐鲁涝灾,上达天听。
好在工部未雨绸缪,灾情不是很严重。
永昭帝在看到齐鲁那边递上来的折子后,回想起陶玄知的谶语,喉头瞬间涌起一阵腥甜。他不想承认自己的昏聩,可是百姓群情激奋,从江南、到齐鲁、再到燕都,段掌印为着他身体考量,都隐下不表。
“说!你不说朕现在就杀了你!”
段掌印只得硬着头皮,如实以禀:“外边都说,陶玄知是未卜先知的天人,他不该死。”
可是逼死陶玄知的是当日天玑殿里的众人,其中就包括永昭帝。
噗永昭帝喷出一口血,陷入昏迷。
等他醒来,看到趴在他身边睡着的是他女儿赵徽鸾。
“简简。”
永昭帝有气无力的,赵徽鸾听见响动,当即醒了过来,看到永昭帝,她瘪瘪嘴,眼泪落了下来。
太医进来诊脉,神情凝重。赵徽鸾跟随太医出去,太医哆哆嗦嗦说出实话。
“陛下、陛下至多一年光景。”
赵徽鸾有些吃惊。
遭受谶语这般沉重的打击,居然还能同上一世一样活到永昭四十三年五月底?命运无从改变吗?那来年七月的晋王之乱是不是避无可避?
再回到屋里,静妃与太子赵瑾昂也在。永昭帝正摆手让他二人回去,以免他们过了病气。他们哪里愿意离开,赵徽鸾只好过去帮忙劝。
尔后,永昭帝也让赵徽鸾回玉衡宫。
“儿臣不走!儿臣要侍疾,儿臣不放心父皇一个人!”
赵徽鸾态度坚决,那双与端敏皇后相似的眸子包着一汪泪,让此时脆弱的永昭帝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