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无数次都够不到的月亮。

你是我?被命运推搡着曾以为的彼岸。

你是那?个名叫辞盈的少女很多年夜晚转辗难眠的心上人。

辞盈闭上眼,扶着柜子将自己的身体站立,抬眸看向距离她仅一步之遥的谢怀瑾, 青年有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那?双眼睛, 耳中听见的话似也变得好听起来?。

但辞盈没?觉得好听, 她只是生出重重的茫然?。

那?些茫然?将她层层裹住, 她适才好不容易发泄出来?的攒积的怒火顷刻被浇灭, 一股无力席卷她的身体,她意识到自己的愤怒和从前的悲哀别无二致。

她错开青年欲扶住她的手,撑在红漆的柜子上, 手上的青筋顺着她的呼吸涌动?,细白一片的手腕有了微微的|凸|起。

她看向谢怀瑾, 轻声?回复他的问题。

“你是谢家风光霁月的嫡长公子,如今大权在握的谢家家主,你是谢怀瑾。”

少女的声?音到这里止住, 她的手缓慢地从红漆柜子上滑落下去?,垂下头。

“谢怀瑾,我?不想同你争论这些,我?以前没?有同你争论过什么, 现在也不想同你争论什么。”

蔓延开的死寂中,辞盈缓慢地看向谢怀瑾, 轻声?道:“或者?......我?身上还有什么是谢公子需要的吗?”

“谢公子”三个字少女吐的很轻,但足以让身前的人听清楚,她软弱着姿态,却近乎强硬地将一切界限都划分开。

午后的阳光透入书房浅浅的一块,树梢偶尔传来?几声?鸟雀的鸣叫, 如若谢怀瑾今日没?有敲开这扇门,这对辞盈来?说是一个还算惬意的午后。

乘着大船来?到江南,逃避一层一层裹成她厚厚的壳,她披着这层壳能触到自由的影子,晒到自由的阳光。

但谢怀瑾强硬地将这层壳剖开,不留一分余地,他清淡地看着她,就?像很多从前一样。

辞盈面对着回忆汹涌袭来?的一切。

此时,她看着他的眼睛,这双她年少梦中出现了无数次的眼睛。

她一字一句道:“只要你说,只要我?有,谢公子,辞盈都给?你。”

“谢公子”这三个字不再生涩,似乎本该如此,本该云是云,泥是泥,她年少在心中轻唤的每一声?“谢怀瑾”都成为咸湿苦涩的风,代替她淌下重重的泪。

在谢怀瑾渐而幽暗的眼神中,辞盈彻底垂下眸:“只求您放过我?。”

她没?有像那?次在刑堂那?样跪下去?,也没?有像上一次在书房那?样满眼是泪,她只是很慢地将这些字一个一个吐出来?,她看着他,她低下头,她沉默安静地等待宣判。

这样的姿态谢怀瑾在无数人身上见过,弯曲的脊骨,垂下的脸,惶恐带泪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