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女指着辞盈腰间那一块的青紫,跪在地上在手上涂抹着药膏,提醒道:“夫人,可能会有些疼。”

辞盈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医女这才上手,手上涂着滑润的药膏,一点?一点?将那块青紫揉开。其间医女观察着辞盈的神?色,发现辞盈大多数时间都?在发呆,眼眸望着远处,可医女小心向远处望去时,却?发现空无一物。

对此,医女不敢多言,揉开了伤口一一上好了药就起身离开了。

医女离开后?,书房内又安静下来。

安静得辞盈能听见外面下雪的声音,她恍若也化作一片雪花,缓慢地从天上落下。

少女顺着软榻躺下来,腰间的伤口揉开了反而没有什么疼痛感了,她望着高处的房梁,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绣女。

绣女太像一个母亲,于是太不像一个母亲。

她的记忆中关于绣女的记忆已经越来越少,在她幼年被书生迫害之时,绣女不曾维护她,却?又在她被卖时表现得那般轰烈,最后?投井而亡。

她偶尔想起来,只想起绣女那双瞎掉的眼。

偶尔她也会想起秀才,她以为?只有当自己的人生百无聊赖时她才会想起这个人,但不是......她甚至比想起绣女更多的想起秀才一些,她凝望着自己一路的影子,是明?白的,秀才在她心中种下了磨不去的根。

比起怨恨,她的情愫更多倾于复杂。

至于谢怀瑾......

辞盈已经想不起来了,她到今天才迟钝地明?白谢怀瑾要?的究竟是什么,高高在上的谢家长公子如何会容许一个婢女的忤逆。

一个婢女如何能草草落下一封和离书就顾自离开?

当然?不行。

哪怕他口口声声将她称为?“夫人”,但本质上,就像她最开始被谢家家主唤去书房跪了一日那样?,无论她什么身份,在这些人眼里

一日为?奴,终身是奴。

绝对的不平等下,她是没有离开的权利的。

谢怀瑾温和君子的表象之下,内里流淌着的,是不容忤逆的专权。

不知道为?什么很累,辞盈却?完全睡不着。甚至她要?睁着眼,一直睁着眼,实在撑不住闭上眼时,辞盈觉得自己好像又流了泪。

她......

她什么呢?

她能做什么。

辞盈爬起身,望向窗外,又一次有了坠下去的冲动。那日驿站的一切似乎又在重复,辞盈望向空中,却?看不见太远的地方。

她独自能爬上的窗台,又太低了......

辞盈意识到在这个发生了太多事情的书房她不可能有一刻的安寝,起身推开门准备回去。

夜深,雪深,她并不觉得谢怀瑾是因为?这些才让她呆在书房里等平日,更像一种惩戒,她到底又犯了他心中某项罪,于是青年温和地以关心的名义落下惩判。

辞盈起身推开门,身形有些踉跄,守夜的婢女见了忙扶住了辞盈:“夫人。”

守门的侍卫闻言也看了过来,对她行礼,却?在辞盈走到院门口的时候,不让她出去。

“公子吩咐了,夫人见谅。”侍卫们低垂着头,甚至不敢看辞盈一眼。

院子里的白雪又落了一层,辞盈低声道:“我只是想回我的屋子。”

侍卫们还?是摇头:“夫人见谅。”

辞盈面色苍白如雪,甚至失去了生气的力气,她还?想出声说什么的时候,墨愉从一旁出来:“你们两个送夫人回去吧。”

两个侍卫踌躇道:“可是公子说了......”

墨愉冷冷看了一眼,侍卫们应声:“是,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