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小院的庖厨里, 崔时钰正制备着待会儿要给谢宵送去?的螺蛳粉。
广文馆离这儿得有?小半个时辰的脚程,米粉煮得太软怕是要成了面?糊,是以崔时钰特意缩短了煮粉时间, 米粉还带着硬芯便捞起,泡在汤里,带过去?这段时间能焖泡成恰到好处的软。
做好这些, 她又开始码其他配料。
酸笋, 腐竹,豆角,木耳,还有?一片炸得金黄酥香的大炸蛋这是店里新上的螺蛳粉配菜, 含金量不必多说,酥香带孔的炸蛋浸泡在热乎乎的螺蛳粉汤里,一口下去?简直不要太幸福。
炸蛋放在食盒最上层,离底下的螺蛳汤远远的, 避免吸汤变软,酸笋豆角这些便浸在螺蛳汤里保温吸味,腐竹和炸黄豆分格摆放,保持脆度。
整个食盒组装下来,红的绿的白的黄的,好不热闹。
李竹正忙着, 崔时钰便没叫他,打算自个坐驴车跑一趟广文馆。
正收拾收拾准备出?门, 忽然听见正在水井旁边洗碗的李竹笑了两声。
洗碗还能高兴成这样?
崔时钰不解, 但?也不自觉挂上了点?笑模样,问?道:“阿竹在笑什么?”
李竹转过头来,抿唇笑道:“娘子这月已给谢小郎君送了五回吃食, 搭上这次的螺蛳米缆便是第六次了。”
“娘子可有?想过,为何总是给谢小郎君送吃食?”
崔时钰被他问?得一愣。
是啊,她为什么老想给谢宵送吃食呢?
沉默半晌,像是回答问?题,又像是说给自己听,崔时钰掰着手指道:“自然是因为,他花大价钱买了我的食方,送过开业贺礼,又引荐过贵客,前几?日还送了牛肉,还有?……”
说到一半,她忽然卡壳了。
并非是不知道要继续说什么,恰恰相?反,她记得非常清楚。
她与谢宵之?间发生的事?,一点?一滴,都深深刻在脑海里。
崔时钰忽然有?些恍惚。
她活了两辈子,除了家人朋友,还从没把什么人这么放在过心里显然,“朋友”二字已经不足以形容她和谢宵之?间的关系了。
见她久久没有?开口,李竹眨巴着眼,脱口而出?道:“娘子,你就是喜欢谢小郎君。”
说完自己还有?点?不好意思这还是他第一次说这种孟浪之?词呢!
若不是想让娘子认清自己的心意,他是绝对不会说的。
崔时钰倒不觉得“喜欢”这个词孟浪,天哪,这刚哪儿到哪儿啊?
她更?多的是震惊。
还是那句话,她活了两辈子,从来没喜欢过什么人,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全然陌生的情感。
虽然陌生,却?很笃定。
她确实是喜欢谢宵的。
喜欢他低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的淡淡阴影,喜欢他吃蝲蛄时被辣红鼻尖还强装镇定的模样,喜欢和他一起并肩走在长街之?上,夕阳的余晖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院子杏香弥漫,崔时钰拍了拍微微发烫的脸颊,任由心中第一次情窦初开的小鹿乱撞。
过了片刻,驴车来了,她平复了心绪,拎着满当?当?的食盒坐上了驴车。
不管怎样,螺蛳粉还是要送的。
车轮滚滚碾过青石板路,在距离广文馆还有?两条街的巷口停下。
崔时钰撩开帘子,抱着食盒跳下车,迎面?正巧撞见一队武侯巡街而过。
为首之?人正是武长青。
看见她,武长青抬手示意身后武侯稍作停留,几?步行至她面?前,光落在她怀中的食盒上,笑问?:“这么晚了,崔娘子这是要去?哪儿?”
崔时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