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下了一场雨,好大的雨。”

收假了,阮祎回到学校上课。他病了一场,同学舍友都更加照顾他。

他走哪儿都带着他的小屁垫。教授调侃他,他就跟人耍宝,逗得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他跟别人说自己摔到尾巴骨。这话别人能信,舒晓却不信。

他只好向舒晓坦白。这回他不再哭了,舒晓却哭个没停。

她抱着他。阮祎想起自己也曾这样抱住舒晓。

他拍拍舒晓的背,想哄哄他。

他说一些不好笑的笑话。

“小马过河,蹚进去,游到一半,才发现水面里映着一条狗!那么深的水,小狗可游不过去,它就摇着尾巴回头是岸了。”

阮祎的手只是皮外伤。

他仍参加乐团的排练,只是按弦时难免会牵扯伤口。他在感到疼痛时,会想起贺品安。

邵忆青不厌其烦地给他发消息,他于是设置了消息免打扰。

后来邵忆青在18号楼下等他,他避无可避。

“明早我帮你抢琴房,好不好?”

“不用了,这阵子都不想练琴。”

“你的手还没好吗?”

“一点小伤,早好了。”

“我能看看吗?”

“不要看。”

“那就不看。你要去哪儿?”

“取快递。”

“下次你告诉我,我帮你取。”

“你干嘛?”阮祎有点生气了,“你不要跟着我了。”

邵忆青被他呵斥了,站在原地没有动,说:“快递站太远了。你走路不方便。”

真想问一句,那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可阮祎觉得这话太狠了,别人又不是欺负他,他说不出这话。

他坦诚道:“我……我不喜欢这么跟你相处,我不舒服。”

“我不当你是女孩儿了,我知道自己想错了。”邵忆青还站那儿,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你就是阮祎,我知道,你是阮祎。”

阮祎猜不透邵忆青的想法,只觉得这暧昧使他不自在,他没有答话,默默后退两步。

邵忆青大抵发现了,便也往后退几步,同他说:“你不要跟,就不跟了。路上慢点。”

不练琴的日子里,阮祎就用游戏麻痹自己,得空就耗在里面。

邵忆青发现了,便跟着他的时间上线,陪他一起玩。

他倒没所谓,反正他和邵忆青都不开麦,只当和路人玩就好了。同时邵忆青的游戏打得很好,有这样的队友,他也高兴。

后来,舒晓和宿舍的哥哥们也来陪他玩,人多热闹,他渐渐放松下来。

偶有几次绝佳配合,他也会借邱越鸿的麦对邵忆青的操作夸赞一二。

邵忆青仍旧一声不吭,只是在游戏中的侵略性明显增强。

队伍里的每个人都会发信号,邵忆青只对阮祎的信号回收到。

阮祎以为邵忆青是内疚。

直到有天,他无意提到黑发瞧着干净清爽。转天,在18号楼下,他就看到了将金发染成黑发的邵忆青。

他清楚明白地告诉邵忆青,如他所料,他心中装着的是一位年长者,他不会再来爱他。

邵忆青竟比他还坦荡,他耸耸肩膀,说:“我有爱你的自由,你当然也有不爱我的自由。”

工地上的纠纷了结了,贺品安的忙碌也短暂地结束了。睡了几天硬板床,睡得他浑身骨头都快散架。黄昏时,他开车在城市里游荡。他在这儿生活了太久,熟记道路。他不想回家,只管随性地开着,不知不觉便开到了大学城。

处处是陌生的风景,处处是新鲜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