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开口呢?他默默地坐了一会儿,手一直放在宋道初的手臂上。其实他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同宋道初说。他在公交车上领悟的那些,他在手术室外领悟的那些。可是他又担心那些话会给宋道初平白添上负担。
“我只希望你能好起来。”
也许是因为马上就要走,陈未识的话竟然也难得地软了,软得像海绵,但里面的疑惑却像海绵里扎着针。
“宋道初,有件事,我一直很想弄明白。
“你记不记得……家里,有一件,嗯……水手服?”
被子底下的身体像是不自在地动了动。
“现在说这个,真矫情。”陈未识又找补了一句,“我就是很困惑,想听听你的说法。但你很可能忘记了吧。我以前……以前喜欢你,想了很多办法让你高兴,可是那一次做完以后你就去出差,给我打了一笔钱。”
“我记得,”宋道初终于笨拙地开口,“我以为你可能需要……因为我要出差了,我怕你钱不够用。”
“啊,你真是这么想的。”陈未识淡淡地笑了笑,也不觉意外了。
但那语气却让宋道初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他还来不及回话,陈未识便轻声说:“但是做爱后给钱,很伤人啊,这你不懂吗?像嫖资。”
“不是这个意思”宋道初猛地一震,转过身来,慌乱地看陈未识的表情。
不是这个意思的。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只有钱,以为陈未识只需要钱,他又担心陈未识一个人在家,他
“对不起。”宋道初喃喃,“我是混蛋,对不起。”
在他自己的记忆里,那一夜却是那么迷幻而美妙。做完以后他抱着陈未识去清洗,陈未识还会嘟囔着含糊不清的话,转身搂紧他的脖子,任由他的手在短裙底下抠出残剩的浊白精液,又被花洒下的水流冲刷去。陈未识也许觉得他是个变态,喜欢感官的刺激,但在感官刺激平静之后,他却最喜欢这样的时刻,可惜陈未识往往意识模糊,不再记得了。
他根本没有把给钱这件事,和前一晚那酣畅淋漓的性爱联系起来。然而他不知道,在陈未识眼里,这些行为背后都会被贴上潜台词。
他试图解释:“其实我是很高兴……”
陈未识却平静地看着他,好像已经想通了很多事情。
“没关系,我也总是口是心非。”他坦然地承认,却同时想把话题引开,“宋先生,也许我从来没有说过。其实我很崇拜你。你对我说,我适合做一个园艺师,那个时候,我其实就很感激……”
手掌底下的被子动了一动,陈未识的手又被人拉住了。而后一个大力,他竟然被拽了过去,正好自上而下俯伏着看见了宋道初的眼睛。
陈未识过去总觉得,那些浸淫风月的有钱人是很难拥有这样清亮的眼睛的。
“我不要你的感激。”宋道初坚持地说,“如果你照顾我不是为了报恩,那么我帮助你,也不是因为我爱做慈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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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十章就完结啦~
其实两个人讲话都是很直球的,只要意识到!
40
天色一点点地亮起来了。窗外的光踩着轻飘飘的脚步,踏过七彩的玻璃,穿透帘帷之间薄纱的缝隙,水波一般投映在了无装饰的天花板。向日葵朝着窗户的方向展开了花盘。
不知过了多久,宋道初的手几乎要在陈未识的手腕上抓出印痕。
陈未识的目光审视地逡巡过宋道初的眼眸。宋道初原本是笃定的,却被他看得越来越没底气,喉咙里发了涩,手也不敢再用力。陈未识看起来并没有很高兴,不像在过去,只要宋道初表现出一点笑模样,陈未识就会笑得更大声,露出那两个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