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压下情绪,将孩子搂进怀里,揉了揉头。
“好了就好,和阿妈聊什么呢?”
我说出这话时,母子俩同步愣了一瞬,随后对视一眼。
江柏茂抱着我眼睛亮晶晶的。
开始滔滔不绝和我说,苏瑾慧给他讲的自己当兵时候的的英勇事迹。
我搂着江柏茂听他声情并茂的讲,脸上因为激动甚至还泛起红晕。
不时出声附和。
苏瑾慧看着这一幕,愣在原地。
这是江景尧第一次承认苏瑾慧的身份。
她想,这一刻的幸福没覆盖上一次的幸福,而是叠加起来,让她这一天变成三十多年中最幸福的一天。
因为江柏茂的病还有些反复,我托人回村和二叔解释了这件事。
第二天就收到回信,叫我们就在大院呆着。
省的浪费他每天和老朋友下棋的功夫。
夏初,苏瑾慧回陕南军区的调令正式下来。
休假结束前,苏瑾慧紧赶慢赶将杂物间收拾成江柏茂的儿童房。
夜里,江柏茂回房睡觉了。
苏瑾慧累得到头就要睡。
还没躺到床上,背对着坐在凳子上擦头发的我头都没回:“先去洗澡在躺床!”
话落,两人都笑了。
久违的一句带着斥责意味的话,却叫苏瑾慧心头暖呼呼。
她紧急刹车,咧嘴笑着往外头走:“好嘞,都听你的。”
有人管着的感觉真好。
苏瑾慧转身进了浴室,‘哗哗’水声传出仿佛回到五年前无比平凡的一天。
好像两人从未分开过。
第26章
我坐在窗边往外看。
陕南的月嵌在天穹,温柔月光的铺满这片荒蛮、粗糙的大地,流动的风抚着摇曳的树,簌簌作响。
虫鸣鸟叫不绝于耳,空气中似乎还流转着青草折断的微涩。
我发现,自己好像还是没有办法完全将当初受到的伤害当做没有发生过。
我还是怨的。
我自己也知道,将自己前两辈子受过伤的胆怯同样加注在苏瑾慧的身上,这对她并不公平。
可我还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我就是别扭、胆怯,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足以让我退回自我保护的壳中。
这是我两辈子以来养成的小心翼翼,很难彻底改变。
就在我陷入挣扎、纠结的情绪无法自拔时。
苏瑾慧出来了,顶着一身水汽,带着潮湿的冰冷从身后伸手拉过我。
“在想什么?”
我一惊,下一瞬,跌进苏瑾慧的怀中,两人跌坐一团。
苏瑾慧见状从身后抱住我,声音里的心疼是满到快要溢出来。
我还没有回答,苏瑾慧又说。
“你该恨我的,景尧,我也恨我自己。”
听着苏瑾慧剖白一样的道歉。
我忽然就释然了。
我拿前两世不幸的婚姻,来惩罚这辈子的自己,意义何为呢?
两段不幸的婚姻,错的从来都不是我。
我不应该在不幸中失去从头再来的勇气。
不应该把自己的幸福推远,更不应该因为别扭让江柏茂在没有母爱的爱中胆小怯懦的长大。
苏瑾慧的头抵在我的背。
我感觉到一片湿濡、炙热的温度透过我的后背灼伤我的心。
苏瑾慧在颤抖,也在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