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你知道吗？

「这些年在战场上，我多次命悬一线。

「从前想着阿觐还小，他没有依仗，必定受人欺辱，我便咬着牙挺下来。

「其实也会觉得很累，一边担心他，一边还要不要命地往前冲。

「每次养伤的时候，我都会躺在草地上看月亮。我想我爹如果活着多好，我娘如果活着多好，小夫人活着多好，至少有人能帮忙照顾阿觐。

「如果有人保护他，他便不会被那些世家公子将头按进沼泥里，鞋底踩在脸上还要他舔干净鞋面；也不会被人追着骂他娘亲是个农妇，说他有爹生没娘养。阿觐那时小，他不爱出门，每次出去都被那些小公子当个玩意欺负。管家年纪大了，护着他也会被小公子拳打脚踢。

「我那时候就想，我一定要当上将军。

「可将军不是那么好当的，我回来的时间很短，根本顾不上阿觐，他与我也越来越生疏。

「后来，你来了，我每个月都能收到你的来信。

「你告诉我阿觐在认真读书，阿觐在好好练剑，阿觐在绥州没有受人欺负，而你每一日都在等我。」

「再受伤的时候，我便会想到你。我觉得人生好像有了希望，阿觐在往好的方向走，而我，也对未来，有了期待。

「小丫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六岁，你给了我一包首饰，让我和阿觐能活下来。

「十四岁，你来了裴府，再次拯救了阿觐，也让我们的人生有了希望。

「我不求什么家世显赫的姑娘为我铺好前路，你已经为我铺好了前路，我只想和你一起走下去。」19

入夜。

我躺在床上抱着小箱子痴痴地笑。

笑得像个小傻子。

真好。

裴远喜欢我。

他说他想同我一起走下去。

他怎么可以这么好，这么温柔。

我想，上辈子一定是烧了很多很多高香，这辈子才有运气遇到他。

20

我一夜好梦，起了个大早。

吃饭的时候裴远坐在桌前，却没有看到裴觐。

「二公子呢？」

裴远给我盛了粥，又递给我一盘小包子。

「他去上学了。」

「走这么早吗？他平日不会去这么早啊，怎么这么积极了？」

我咬了一口包子，裴远又递给我一杯茶。

「昨晚我告诉他，我要娶你，他大概有些不开心，今日一早就走了。」

「咳咳咳咳……」

一听这话，我被呛得一阵咳嗽，裴远赶忙坐到我身边替我拍背。

「慢点吃，这么大个姑娘，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

我一口气喝了一盏茶，抬头看裴远。

「二公子为什么不高兴？他是怕我纠缠你吗？我要不要同他解释解释？」

裴远慢条斯理地就着我的碗喝了一口粥。

「不用，阿觐不是小孩了，他会自己想明白的。

「再说了，哪有什么你纠缠我？要纠缠，也是我纠缠你。吃吧，没事，有我在呢。」

看着裴远的脸，我十分安心。

真是照顾裴觐照顾成习惯了，如今裴远回来了，一切有他呢。

21

之后一段日子，我一直没有见到裴觐。

倒是裴远日日陪我，带着我去逛衣裳铺、首饰铺，但凡是绥州好吃的好玩的，他都带着我逛了一遭。

「开心吗？」

「开心啊。不瞒你说，这两年，我日日忙得不得了，哪有这闲心逛大街，就这海棠酥，我都是第一次吃呢。」

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