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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又是一年。

裴远祭日的时候，我去了他的坟茔。

我把小箱子放在坟前，拿出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讲给他听。

箱子里的东西又新添了不少，每路过一个地方，我便为裴远买一样东西。

有狼毫，有砚台，有玉冠，有荷包，甚至还有一只平安符。

「公子，如果早知道还有平安符这种宝贝，我一定早早去求。

「大师说只要心诚，很灵验的，我顺着台阶一步一跪求来的。如果真的那么灵验，菩萨能不能显灵，让你回来娶了我？

「这样等我死后，我们葬在一起，我还能冠上你的姓氏，这样下辈子，我们是不是就能再次遇到。」

山风吹起，草悠悠晃着，有声音从身后传来。

低沉，喑哑，又透着一抹性感。

「乖乖，我来娶你了。」

裴远番外：

我一直都知道在在过得不好。

不只她过得不好，苏府的那些个姨娘没有一个过得好。

我爹活着的时候在朝中没什么朋友，他是武将，直来直去，不懂朝中那些弯弯绕绕。加上皇上根基不稳，对手握大权的将军总是多几分忌惮。

那些朝臣们惯是见风使舵，自然个个离我爹远远的。

苏生便乘虚而入。

那时候的苏生还只是绥州一无名小卒，与我父亲喝了几次酒，又懂得投其所好，隔三岔五往府中跑，很快便成了我父亲的知己。

一次酒后，二人意气相投，不但拜了把子，还结了姻亲。

阿觐的母亲死后，父亲开始很少回绥州。那时苏生便很少来了，他的生意做得不错，家里娶了很多姨太太。

苏生有钱后喜欢玩女人，还弄死几个青楼女子，不是什么秘密。

我不喜欢苏生，也不愿意娶他的女儿。我见过苏家嫡女，骄纵又凶狠，一言不合便虐打下人，绝非良配。

如果父亲没有出事，我大概一辈子不会踏进苏府大门，可幸好，我去了，遇到了我的乖乖。

六岁的在在小小一只，小姑娘随了她娘亲的好样貌，白嫩娇软，乖得不行。

参军之前，我偷偷去见了她一次。

小丫头的娘亲在挨打，她扑了上去，苏夫人打得用力，头上的钗掉到了地上。

等苏夫人走后，小丫头一直安慰娘亲不疼，趁人不注意，还小心地将钗塞到床底。

所以，哪是什么生辰嫡母随手赏的。

她给我的每一件首饰都是她受过的折磨。

我暗暗发誓，若我青云直上，定救她于水火。

军营的日子很苦，四周都是一股颓败之气。

常常就是，早上还在说笑的人，下午就尸首异处。

我第一次下战场，整个帐子里同住的二十几个兄弟，都死了。

我身上都是血，跪在荒无人烟的山坡上，我哭得撕心裂肺。

一场场的厮杀后，我的心开始空洞，看着血肉在身边四处翻飞，仍旧可以稳稳拿着剑砍掉对面人的头颅。

我经常想，或许，下一个死去的就是我。

阿觐从不给我写信，可他却是我夜深人静最挂念的人。

自幼相依为命，他是我亲手看大，我对他的感情，甚至胜于我的父亲。

阿觐从前很粘我，晚上要我抱着睡，白日一直跟在我身后。

他娘死后，父亲很少回府，阿觐没见过他几次，连他的样子都记不住，可他总是甜甜地喊我哥哥。

无数个夜里，我都躺在床上想着离别那日的阿觐。

一个八岁的孩子，小小的手臂抱着我，哭得浑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