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在安心和自己过日子。
周大夫是村里得上门女婿,恰巧和陈花是同学,对她自是多了几分照顾。周家媳妇却是个厉害的,见不得丈夫对陈花的照顾,先是明里暗里地挤兑她,后又指着鼻子骂她“骚狐狸”。
许志恨自己是个没用的,家里没有钱,在庄里说不上话,连自己的女人受了气,也不敢声张。知道庄里人总对她指指点点,他就让她少出门。迟钝如他,也发现陈花的变化,她更沉默了,她开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时陈花怀了孩子了,他高兴坏了,只当她的沉默,是女人怀孩子的反应。
她本来就瘦,怀了小孩不仅没长肉,倒是在一直掉肉,他心疼她,就一直在想着法给她补身体,也怕真像庄里的人说的,他命硬克她。
她还是死了,生孩子的时候因大出血死在了产床上。他抱着刚出生的女儿,蹲在她的床边不住的落泪,她抓着他的手,嘴里念着,“清颜,孩子叫清颜。”
喘了好久的气,又说了句:“上学,一定要她上学。走出去,有出息.....”她说完这句,才闭了眼,再也没有睁眼。被撕毁的录取通知书,是她一辈子的遗憾。
许志想到这里红了眼睛,现在女儿竟到她的坟前去说自己不上学了。他握着笤帚的手颤抖着一下一下落在她的背上。
“不上学,我让你不上学。”
许清颜跪在地上,许志这一次是下了狠手,她的背上开始是火辣辣的痛感,现在已经疼到麻木,她只觉皮开肉绽,父亲这一次是要打死她。
笤帚还是一下一下地抽在许清颜的身上,许清颜忍不住蜷缩在一起。
“娘,”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娘...我疼...”许清颜抱着肩膀缩在地上。
一声“娘”拉回了许志的神智,触目的是女儿冒血的背部,许父心里抽痛,哗的一下丢掉手里的笤帚。
女儿缩在地上抽涕,许志忽然觉得她那么瘦小,他弯腰想要抱起她。
许清颜吓得一哆嗦,蜷缩着身子猛地一滚,伤口着地,疼的她一阵痉挛,望向父亲的眼神中愤恨中带着惊恐,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弓着身子自我保护着。
许志收回双手,眼中伤痛难掩:“自己站起来,回你屋。”
留下这一句话,他迈着沉重的双腿进了里间,躺在床上闭上了眼,刚才握着笤帚的手,被勒的生疼,可见今天的手下的多重。女儿落着泪喊着“娘”的瞬间,这个沧桑了大半辈子的农村男人只觉得自己的心拧在一起,被人攥的生疼。他真是个没用又混蛋的父亲啊!
许志一阵剧烈的咳嗽,大口喘着粗气,直觉嗓子一阵腥气,张口咳出一口血。
许志坐起摸索着喝了一口水,再躺下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两行浊泪沿着脸颊淌了下来。上学,就是打断她的腿,也得把她扔进学校里。
缩在地上,许清颜颤抖着,疼痛使她根本站不起来。
父亲剧烈的咳嗽声从里屋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咳嗽声,声声敲击在她的心上。
睁开眼睛,许清颜忍痛抓住桌角爬起来。
穿堂风吹在背上,触到许清颜的伤背,钻心的痛。
许清颜一步一步地走到父亲的屋门前,简陋的房子只有堂屋有一个门,里间甚至是连门都没有,只是简单的挂了一个门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