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住了他的疼痛和流血,师孟才替他将断手包扎好。

“军医!这人快不行了!”听见有人喊,师孟拿了针灸包,如机械般爬起来,双脚却一软,又摔在了地上,她泪眼朦胧地看着那个朝自己喊的模糊身影,咬牙站了起来,跌得撞撞地走过去,可等她看清这个伤兵后,仿佛五雷轰顶般,她僵那儿,因为这人的喉咙处插着一支长箭,她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见他后脖颈暴露出来的箭头。

师孟心如刀绞地跪在他身边,她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没用,她惊恐,她手足无措,她看着他的脸还这么年轻,她看着他艰难地朝自己挤出一个笑容来,他动了动嘴,发不出任何声音,却依旧努力地张嘴。她俯身将耳朵靠近他,听着他微弱的气息,在他发出一些声音后,她瞬间泪崩,晶莹的泪珠打在他年轻的脸上,他说他没救了,要把药留给别人。

“药粉呢?谁还有药粉?!”

“我这里有!快来一个人去拿药!”

“来个人呐!他喘不上气了!”伙头孙满身是血地低头大喊,看着他手中的这个人将头奋力地往后仰,嘴张得异常大,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哑声,双手死死地抓着地上的席子,折断了指甲也毫无反应。

师孟抬手胡乱地擦掉泪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步而去,看到这情形,就跟当初她救茅舟那般,她立马推开伙头孙,“去找根管子来,要尖头空心的!”

“好好好!”伙头孙应着,起身就跑了。

师孟随即将这人的软甲扯开,按住他的肩头引导他冷静下来呼吸。

“管子管子!”伙头孙及时赶了过来,师孟接过尖管,朝着他喉咙深窝上准确无误地插了进去,一股鲜血刹那间从管子这头喷了出来,堵住他肺部的淤血排出后,他顿时呼吸到了空气,身体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伙头孙更是激动地笑了出来抓了衣袖擦拭脸上的汗水。

第七十章我以我血筑金汤

贺云扬带着人马急速赶回军营,他坚硬的黑色铠甲上沾着不少已经干固的血迹,身下战马未停稳,他已跃下马来,径直朝伤兵营走去,而营帐外,一具具尸体摆在地上,如一个个荒凉的坟头,烧火的伙头和受轻伤的士兵正用湿布替他们擦拭身体。这样刺目的场景,几乎夜夜都会出现在他梦里,他就那样远远地看着,看着,刹时红了眼眶,如果下一个倒下的是他,他只希望那时的西锦坚不可摧。

站在他身后那些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不畏生死的铮铮铁骨男儿,此时却在看见同袍们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时,抑制不住地扭过头去,偷偷地抹眼泪。

“去吧。”贺云扬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来,身后的队伍立马放下了手中的兵器朝尸体走过去。

贺云扬正要离开时,余光却瞥见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处坐了一个人,侧头看去,竟是师孟坐在那,她埋着头,身上沾了不少的血。一言不发地朝她走去,才发现连她的耳后都染上了鲜血。

贺云扬在她面前缓缓蹲下身去,单膝跪着,看着她放在脖间的手微微颤抖,十指已经被大量的血迹染得看不见肌肤。

“鱼儿。”他低沉着嗓子唤了一句,伸手想去触碰她的发丝,她却突然抬头伸手挡开。

此时的师孟,双眼哭得发红,启唇欲语,泪先流。她不喜欢这样的处境,她这双手治过无数人的病,可今天,却有无数人在她手下死去。

贺云扬同样是悲痛万分地望着她,大手抚住她的脸庞,指腹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大将军!”此时,紧随而来的东方代脚步急如星火,“大将军,他们又在冲破防线。”

“好。”贺云扬闻言,迅速地起身离开,却觉手腕处一紧,微愣之下侧头看见她拽着自己。

“小心。”师孟哑着声音望着他,叮嘱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