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沉默了下来,师孟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幽幽木兰香,那股令人安稳的味道,始终萦绕在心头。

“它叫烽火流丹。”贺云扬突然说道。

师孟微微一愣,继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他袖中的花纹,她以为他从来就是那般武人脾气,目下无人,从不曾想这个终日以冷傲面容示人的男人会如此洞若观火,大概,是因为帮了他母亲吧,所以才将她的心事放进了心里。她问道:“可有出处?”

“它开在楼阙的深渊绝壁处,少有人知晓。”

“楼阙,雪国?”

贺云扬点点头。

师孟只听说楼阙地域奇特,那儿没有四季,雪天连绵,环境甚是恶劣,可即便是这样,因其楼阙地大物博,所以每每成为周边列国的意欲征战的目标,只是不敢妄动,便问道:“大将军是怎么知道这种花的?”

贺云扬没有回答她,而是道:“出处你已知晓,本将军倒想知道你如何对它感兴趣?”

师孟唇角一笑,道:“只是感兴趣而已。”

贺云扬若有深意地扫了她一眼,她是在学他吗?不过他从来不强人所难,不愿说的事他不会追问。绕过回廊后,贺云扬将她带到了书房,他走到窗前提笔道:“你说。”

师孟停在他面前说了十味药名以及食用方法和时辰,见他仍在提笔挥写,却不发问,便知他记性极好,不经意间回头,望见墙上挂着一副雪景寒梅绽的画,画中大雪纷飞,压垮枝桠,寒梅却傲立怒放,栩栩如生,旁有提笔曰:忽如雪漫来兮众舞,有花恃妖兮复英姿,挑剑醉回梦遁世,罗裾随风冀白日。

师孟惆怅而念,她望着画中,恍惚间看见在大雪纷飞的山中,一位饮酒挑灯看剑的意气风发之人。

“此画如何?”贺云扬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边,负手而立。

师孟喃喃地道:“曾经以天为盖,以雪为炉,大气庞然,可谓一生足矣,这句'梦遁世'毫不掩饰作画人盼望,甚至是渴望坐看闲云风起,归隐田园,远离尘世,可是这种向往只能埋在心里,因为作画人又说希望明日快点来,也许有什么事迫不得已要去做,这件事没做完,安定永远不会来临,真是矛盾的心理,不过人们都是自相矛盾的。”

她居然能懂。贺云扬的心微微颤了一下,一丝莫名的暖流自心头滑过,浮上眼眸深处,又听她道:“若是改为罗裾随风追白日……”

贺云扬不禁眼前一亮,细细品味下,“追”字确实更加能令人热血沸腾,为了心中所愿,只能不停地追赶、催促年光,极力缩短愿望实现的期遥,而不是被动的在暗沉的暮色下等待降临。

看着贺云扬俊逸的面容上有了少许的柔和,师孟偷偷笑了笑,道:“是大将军的手笔吗?”

“是。”贺云扬丢下一字,转身走去书案。

师孟看透了他的心事,旁人只道他权势压朝,却性情孤僻,眼比天高,不曾想他高傲冷漠的身躯下竟隐藏着一颗归隐之心,难怪他这么不喜人情交际,忽而想到自己也出来有些时辰了,便告辞道:“我该走了。”

贺云扬回身道:“好。”

出了将军府后,师孟登上马车,转眼留意到坐垫上多了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玉秋好奇地去打开,顿时一股檀香从空中蔓延绽放,“是把扇子。”

师孟疑惑地接过来,见是把檀香折扇,玲珑透彻,清香四溢,香袭衣裳,轻轻打开时却触骨生凉意,扇面正是一片开得正盛的烽火流丹。她不禁感到些意外,他是什么时候让人放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