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毅不紧不慢地道:“那就烦劳刘太医讲讲,你所开的这几味药,到底是治本呢还是治急?”

刘太医激动地道:“老夫人此乃旧病,邪病早已侵体多年,甚是顽固,若是连急病都压不住……”

“够了。”刘太医正激动不已时,贺云扬缓步走了出来,只是冰冷的面色稍稍有些好转,他道:“都出去。”

“是。”房内的人齐齐行礼退了出去,刘太医憋了一肚子的急气却不敢发出来,眼下只让退出后,顿时如临大赦地起身去拿药箱,耳畔却传来贺云扬的声音:“东西放下。”

“是。”刘太医顿时收回了手,走了出去。

贺云扬看着荀毅身后道:“你过来。”

那抹人影动了动,鱼师孟从荀毅身后走了出来,贺云扬道:“刚才那些话是你教他说的?”

师孟道:“是。”

两人相视了片刻后,贺云扬道:“过来。”语罢,他转身回了屏风,望着母亲的病态丝毫不减,“你来看。”

师孟站在床边,望着贺云扬刚毅的侧脸,他的声音从未有过的轻,平静异常。她走过去跪在一侧,伸手摸了摸老夫人的额头,轻声问道:“老夫人,下面我问什么,您凭着身体感受回答什么,现在想呕吐吗?”

贺老夫人虽疼痛难忍,意识却是清晰的,听到人问话,只摇了摇头。

师孟查看了她的双眼,口舌,替老夫人搭了一脉,脉势强,脉道硬,又俯身在老夫人的头部上轻按,每按一个部位便问是否疼痛,老夫人均一一摇头,直到她按到前额与眉眼处才得到了回应,顿时,心里有了数,这症状和她爸爸的一模一样,心底不禁一揪,一丝难过爬上眉头,她起身去拿了刘太医的针灸包,握在手里望着贺云扬道:“你信我?”

贺云扬道:“信。”

师孟不禁低眉一笑,也不知怎的,她心底竟是如此信他。她走近老夫人,将针灸包打开,气定神静的依次在老夫人百会、凤池、上星等穴位下针。

贺云扬见她运针手法如此娴熟,干净利落,比之刘太医,后者虽有资历,却也是望尘莫及,再加上前段时间瑞德殿的消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身上藏了无数的秘密。

他静静地等了良久之后,发现母亲的面容浅浅的和缓了许多,紧绷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呼吸平稳,已经渐入睡眠,他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将最后一支金针取出时,师孟的额头上已经微微溢出汗来,她望着老夫人渐渐深睡过去,不由地舒了一口气,不过她今天总算亲眼看见了什么叫‘宁治十男子,不医一女患’。即使这位老夫人年到七旬,也要遵守男女之间晦密的信条,更有甚者,那些得了妇疾病的女子,更是羞于启齿,或者是在大夫面前语焉不详,甚至宁愿病死也不愿公开自己的隐私,真是怜也恨也。

贺云扬上前一步细心地拉了被角,两人从屏风后走出,他看了一眼荀毅,荀毅会意,走出去将侯在外面的刘太医遣走。

正巧天邻等人将熬好的药端了过来,却见大将军身旁站了一名不知何时出现的女子,便行了行礼。

贺云扬道:“把药倒了。”

“倒了?”天邻一愣,不过随即便道:“是。”

贺云扬边走边道:“日后老夫人需要用的药,你来写。”

师孟抬头看他,道:“可是律法在前……”

贺云扬打断她的话头道:“你施以援手,本将军便保你一生无虞。”

“一生那么长,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明天。”

贺云扬垂了垂双眸,侧头望她,“你在,此诺言便在。”

“多谢。”师孟低眉一笑,回眸望了一眼他的袖口,思量着要如何开口。

一瞬间,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