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扬道:“他与你说,是皇上杀了我父亲。”
师孟道:“是。”
贺云扬道:“你与皇上说了这个秘密,所以他不敢利用你来对付我。”
师孟道:“是。”
贺云扬道:“皇上要拉祁元盛下马,是因为他也知道这个秘密,或是他和你父亲都参与其中。”
“是。”师孟再也没有勇气面对他,每一句“是”都如同一刀刀剜着她心口,泪如雨下的往后退了几步,悲痛难忍地转身走进大雨,哭到不能自抑。
她走在空旷无人的大街上,步履艰难,大雨骤时狂暴,骤时轻柔,卷起天际浓浓薄雾,天空一片阴暗,大有山呼海啸之势。她冰凉的脸上早已分不清雨水和泪水,整个人似坠下了万丈深渊,再也得不到救赎。
走着走着,她恍恍惚惚地停下来,丝毫没有注意到远处一个人影慢慢走近,而等她察觉时,后背受了一记重击,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睁眼便是高台百丈,耳畔回响风声凛然,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只知道暴雨已停歇,可浇透的发丝不断地低下水珠,顺着她的眼眸和面颊滴落在地上。她侧过身,才发现自己背后是一棵苍穹大树,而她此刻,浑身无力,软瘫似水,连动下手指头都艰难如铁。她认出自己身处皇宫,因为此处是雨花殿,而高台百丈之下是皇宫外的护城河,还有站在她不远处的李崇明。
李崇明见她醒了,脸上拂过一狡诈阴险,高台之下的御林军全副武装,甚至还有朝中官员在侧,他弯腰曲背,对着底下的士兵道:“这个女人,想必大家都认识,自称为‘孟执盏’,是未来的大将军夫人,可她不姓孟,她就是鱼中谋的三女鱼师孟!”语罢,他回头望了一眼师孟,道:“当年她诈死出逃,改名换姓被贺云扬藏在将军府,而贺云扬私藏罪臣之女,又三番四次阻挠朕处置鱼中谋与祁元盛,其心必异,其行可诛!如今竟大逆不道欲要弑君!你们难道要看着一个公然袒护罪臣之人冲进殿内,大肆屠戮,再踩上这雨花殿的长阶将朕斩于刀下吗?!”李崇明面目可狰地怒甩长袍,手指远方殿门。
殿门之外,早已传来令人心悸的厮杀声,随着李崇明的怒吼,紧闭的殿门轰然作响,一下,两下,三下,高台之下的御林军皆屏息以待,浓重的压迫几乎要让他们窒息。
“嘭!”地一声,看似牢固而威严的殿门却被轻而易举地撞开,殿门乍然被开,俨然走进一人,是贺云扬。
此刻的他,手持烈火寒钢长枪,一步一步逼近。他手中长枪染红鲜血,滴滴入骨,无人敢动,他乱发在风中狂舞,身躯威猛,无人敢近,他双目通红凌厉如千年冰寒,无人敢视。
李崇明拿自己的命和江山来赌,临头来,却生了怕意,他抑制不住地挪动脚步往后一退,可是他已经没了退路,他退,便是死,于是,他冲上前去怒吼道:“给朕杀了这个谋逆弑君的贼子!否则你们都会给朕陪葬!”
“杀!”这些士兵生来便命不由己,他们效忠的是皇帝,皇帝便是他们的天,所以他们只能亮出自己的武器大吼着冲上去。
“皇上!皇上!皇上快逃吧!”汪公公从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即便是当年围困废太子,也是关上门处置,所以他吓得什么都忘了,冲到李崇明脚边跪着恳求。
“滚开!”李崇明一脚将他踹开,如癫似疯,“朕盼了这么多年,朕绝不会放过他!绝不会!”
他们说的没有错,贺云扬从来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他杀过这么多人,就连噩梦都不敢惊扰他,他内心深处的恶魔被他的道义牢牢禁锢。而此刻的他早已杀红了双眼,他心中的愤怒,仇恨和冰冷一点一点的将靠近他的人吞噬殆尽。
师孟绝望而痛苦的眼睁睁看着他被仇恨折磨,她从来都不敢将那么秘密宣之于口,只怕